有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要和你大伯共进退,你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了。只有清除‘毒瘤’,我才能继续当法医。我走到今天不容易,绝不给人陪葬。别说是师傅,亲生父母也一样。”
江进点了几下头:“不愧是你。”
戚沨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记不记得在学校的时候,第一堂毒品教育讲什么?”
江进接道:“所有吸毒者一开始都是因为好奇,都是从最‘不起眼’、程度最轻的毒品尝试。因为无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只是尝一下,不至于走上那条路。但结果,无一例外。”
戚沨扯出一点笑容,又很快消失:“你现在就很危险。尝到甜头,就会一直尝下去。你现在只是踩线,将来可能会犯罪——江进,别让我成为第一个抓同窗升职的。”
江进忍不住笑出声:“那就提前恭喜了,春城第一位女支队长。”
……
……
戚沨驱车离开市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区某私立医院。
下午三点,戚沨来到住院部的单人病房。
病房里有一整套急救和护理仪器,窗帘大开,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已经瘦而见骨的女人。
戚沨知道,女人的气色和身体,比停尸间的尸体好不到哪儿去,区别只在于还有呼吸,有思考。
她只希望那一天不要太快来,多拖一天是一天。
戚沨先进洗手间洗了手,将袖子挽起来。
她现在的便服是新的,离开之前在市局休息室里快速冲了个澡,身上的味道已经小多了。
出来时,戚沨先将帘子拉好,倒了杯温水,折回床边,正打算叫醒女人。
没想到刚走近,女人就睁开眼,眼底还有些浑浊,看清是戚沨,扯出一个笑容。
戚沨跟着笑了:“吵醒你了?”
女人闭了下眼:“我一直在做梦,还梦到你。”
戚沨先是将病床的上半截升高,用勺子喂女人喝了几口水,便拉开棉被,解开女人的衣服,开始给女人擦拭身体。
戚沨的声音低而温柔,擦拭时仔细且利落,还时不时问女人“冷不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喝点水”。
女人问起戚沨这几天的工作。
戚沨和声细语地说:“原本昨天就该过来,临时加了两‘件’ 。你知道的,我的工资直接和‘件数’挂钩。我算过,去年是我入行以来的最高记录:九十三具尸体。这两天杂事也多,保险定损、医疗服务、伤情鉴定就像是商量好一起来,有个科研教学我推了,不然这会儿也过不来。”
女人微笑:“小斐这两天也忙,还给我换了新护工。”
戚沨问:“护工人呢,怎么没见到?为什么没有给你擦澡?”
女人说:“我说困,想睡一会儿,就让她出去了。”
戚沨将女人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手脚也没有按摩吧?按摩不能停。即便天天按,肌肉也会萎缩,需要一天两次,帮助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肌肉坏死。”
“我已经没几天了。不要把你们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女人轻声道,听上去很平静。
戚沨动作微微一顿,又继续:“我知道出了一种新药,已经托朋友去问了。还有位老中医,听说他的家传针灸技法很厉害,让几百位患者脱离床榻,不过他人在外省,我想下个月把这几年积攒假都用了,咱们去一趟。”
女人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
她知道说什么戚沨都不会听进去,说“不去”,戚沨和罗斐一定唱双簧,说“没用”,他们只会说“不试怎么知道没用”。
戚沨又道:“我和罗斐打过招呼了,他说他也去,衣食住行他的助理会安排。”
女人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有默契,说到感情就总是吵架呢?”
戚沨垂着眼睛笑了笑:“记不记得那部电影《饮食男女》?”
女人意会:“你是说那里面的二姐?和前男友在一起就吵架,分手了反而能和谐相处。”
戚沨为女人盖好被子,脸不红气不喘:“谈感情,会对对方有要求,希望将对方塑造成更好的更符合自己想象的模样。然而没有人会因为他人改变,做真实的自己永远比做对方眼中的‘那个人’来得开心。我们彼此欣赏,希望对方改变,又希望对方开心,两种希望互相矛盾,所以……”
戚沨在支队很少会说这么多话,更不可能分享心情感悟、生活体验。
女人笑着说:“又搪塞我。我知道一定有个原因,只是不告诉我。”
“那你有问过他吗?”
“问过。在这件事情上,你们的反应惊人地一致。”
戚沨露出笑容,单手撑着头,看着女人:“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