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趴着,我确实不吃饭,我吃黄金。”
她说的肯定是实话,但阿草说:“我没想问这个。”
“那你要问什么?”
“我的问题是。”阿草摆正身体,看上去很严肃,“你为什么从一群小狗里选中我?”
“你就问这个?”
“我想知道。”阿草很执着。
公主殿下蹲下来直视阿草的眼睛:“我可以摸摸你吗?”
她竟然在摸之前征求意见,阿草意外极了,他点头同意,公主边摸边说:“我只是觉得人不应该被关在狗笼子里。”
阿草哑然。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公主的语气就像描述天黑了该睡觉,肚子饿了要吃饭,太阳从东边升起。
他想过很多种解释,甚至预设立场,把公主当成想收服忠仆的君主,把自己当成叛逆的狗,唯独没把自己当成人。
你看,连他都把自己当狗,世界上却还有人愿意把他当人看。
恍惚间,他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那么我之前受的委屈又算什么?
八岁的阿草被百八面婆婆带到戏班子,被按着跪在地上给一个叫老狗的男人磕头,老狗一身烂皮,冲他嘿嘿一笑,给他换上一身小西装带去宠物商店挑小狗。
那是阿草第一次穿上那么好的衣服,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变好,结果老狗告诉他,他必须和亲自挑选的狗同吃同住。从那天起,他不能把自己当成人,只能做一条狗。
和他一起来八个小孩病死三个,被狗吃了一个,跑了一个,被家里人赎走一个,还有两个杀死同笼的小狗,然后老狗把他们杀了。
只有阿草,只能是阿草,他在种植园里吃了太多的苦,以至于觉得住在狗笼子里不算苦。他也不可能杀死亲自选的比格幼犬,因为那是条病狗,和阿草同笼的第一天就把他传染了,狗没力气咬他,他没力气杀狗,他也不想杀狗。
挑狗时,他被打扮得像个小少爷,以为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于是他生出怜悯之心。
多可笑啊,他想救那条生病的比格。
重病的阿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只知道有一天,给戏班子送饭的人和老狗说:笼子里的两条狗好像死了一条,你快去看看。
采生折割成功了,阿草就是活下来的那条狗。
没有人说过:我只是觉得人不应该被关在狗笼子里。
从来没有人说过。
阿草发疯般啃咬前爪的腕关节,就算幼犬的牙不锋利,他的力度也能把骨头咬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公主问:“你怎么了?”
阿草根本没听见。
直到这时,公主才发现她不知道阿草的名字,她大声喊:“喂!你怎么了?”
他什么也听不见,电流般的耳鸣声从左耳贯穿到右耳,眼前的视野浮起一圈血色。那些人,妈妈、百八面、种植园的奴隶、班主、老狗、花瓶女孩闪回般一一出现在他面前,他们的脸不断放大,然后扭曲,最后重新组合。双手如果还在,他能把他们推开,但他是条狗,他只能疯狂地撕咬,疯狂地撕咬,像衔尾之蛇,靠自我吞噬来否认存在。
然后他的嘴被抓住了。
“别咬了!”公主命令。
她一手攥住阿草的嘴筒,一手抓着他的前爪,将他半提在空中。
理智回笼,阿草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歉意,公主把他放回地面。
“抱歉。”他说。
公主的手上全是他的口水和狗毛,她不着急洗手,而是凝重地看着阿草:“你怎么了?”
“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不太开心。”
“是什么事呢?”
阿草不说话,他低头研究被啃得又秃又肿的腕关节,不敢看公主的眼睛。
“算了。”公主看出来他不想说,“你叫什么名字?”
“阿草,叫我阿草。”他匆匆瞥了一眼公主的手,“很脏,去洗洗吧。”
公主笑 了:“知道脏你还用口水涂床单?”
阿草低下头,垂着耳朵夹着尾巴塌着眉骨,从下往上看她,露出下方的眼白。
公主笑得更大声,笑完她说:“怎么像做错事一样?”
“那些床品是珊瑚绒材质,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因为我听说珊瑚绒能让小动物想起妈妈。”
阿草怔住了。
他突然问:“你好像不怕我,也不觉得我奇怪,如果我是什么坏人,是个想杀你的刺客,你怎么办?”
“你不是,没有刺客会在伪装成狗后突然情绪失控,爆发出那么强的恨意。”公主站起来到水池边洗手。
她继续说:“真正的刺客也逃不过进宫后的检验程序,那道程序我给你避开了,不过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