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幼年时候的自己,漂浮在一个木盆之中,游荡在布满荷花的江面之上,孤身而来世间,从无依靠。
这是江芙从来躲不开的生之苦。
而后是那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挡在自己面前的夫君,两人甚至刚刚约好,傍晚的时候湖面上有了萤火,他们就一起去泛舟。
后来只见一身素白丧服的瘦弱女子,手中举着一把素竹伞,背了一个厚实的包袱,步履阑珊地走在布满荆棘的山路上。
一盏烈日在空中招摇着,江芙不记得那时候的感受了,只记得,那座对于修士来说轻而易举就可以翻越过的山脉,她走了足足三个月。
而后站在那所谓天机阁的门口,拿着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恳求那守门的修士能够给她通传一声。
发生了什么?
江芙看到那画面之中,自己的苦苦哀求只是变成了对方口中的不屑,而后……而后她3被一脚踹开,散碎了一地的攒了那么久的银钱,竟只是对方口中的,一顿酒钱。
后来江芙十年光阴一闪而过,她走过无数的苦寒凶险之地,折了半条性命,总算能够引气入体成为修士。
代价是……
那画面一闪而过,且好像笼罩了一片朦胧的雾,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让后来之人看到,江芙甚至都没有注意得到这一幕,便闪了过去。
她只记得,有人说仙门之中,能够有教凡人起死回生的术法。
“心智竟坚定如斯,真可谓老夫剑法最好的传人!”暗中的声音似乎因着眼前的一幕幕而感到震惊,同时也注意到了那被刻意抹去的一幕,“……能够屏蔽神力吗?”
“这女娃娃身上还真全都是秘密啊。”
这样的幻境对于江芙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甚至日日夜夜都在回忆着最痛的一幕,好叫自己决不能忘记。
但每一次看到记忆中的人,再一次在眼前消散,她仍旧会觉得心痛。
江芙死死盯着幻境之中她的夫君裴云泽消散的那一 幕,即便心如刀割,却在努力将那人每一丝每一毫的轮廓尽数记牢。
她怕自己忘了。
更怕……找错了人。
画面渐渐消散,眼前变成了一片星空,真实和虚幻交杂在一起,江芙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仔细看去,却能够看到她好容易恢复一丝血色的脸上,又再次惨白一片。
半晌,她有些不堪重负一般,用手中的青竹支撑了一下地面,倚靠在上面,勉力站稳。
“值得吗?”
那个最初的声音又从缥缈之中传来,似乎带了些叹息。
江芙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苍白的脸上一片平静,她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对面似乎微微诧异,而后又听到她继续说着。
“我以前,没有名字。”
“遇到那个人后,我才叫江芙。”
说这话似乎用了她很大的力气,毕竟此间是那大能留下的神识考核,流露出的那一丝威压也足够叫她这样的炼气期修士难以抵挡。
“所以,对江芙来说,没有值不值得这种事情。”
一声轻叹从空中传来,那最初的声音朝着她问道:“你可愿意接受老夫的传承,跟着老夫修习剑法?”
江芙一怔。
她往日里想要得到什么,似乎都要历经千难万险,而此刻这么简单就能够得到传承,几乎是出乎她的意料。
究竟这是不是幻境,她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来,语气之中存了些许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这句话叫那本来还有些缥缈的声音一下子失去了仙风道骨,几乎可以说得上有几分无语地道:“这可是问心之试,不知有多少自诩心志坚定的修士,在其中迷失了自我。你曾是七苦俱全的凡人,能够通过,还能算是简单吗?”
凡人的七苦,从生开始,到死为止,终其一生皆在怨恨,憎恶,病痛,爱别离,求不得,永不停息。
他现在都不想说,外头那些一起进来的修士们,心志不坚者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人心术不正,陷入到幻境为他们编织的梦魇之中,别说是继承他的剑法了,现在都还没有醒来呢!
更何况,这女娃娃还真以为自己的剑法是谁都能够练的吗?
要不是看她挥舞的招式之中有了剑意,体内的灵气更是如此奇特,他还懒得打开自己的传承,直接随便丢点以前在修仙界不要的垃圾打发了这一批修士了。
就算是他不要的垃圾,在如今的修仙界想来也都不是凡物。
“那又如何,”江芙在威压之下,语气依旧平静,“是的,我以前曾是凡人,我没有灵力,也没有什么天赋,就连我的寿命也没有多少了,但那又如何呢?”
“曾有人告诉我,我的夫君他死后还会有来世的,只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