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作废了。”
云枝婳不以为然道:“你这么宝贝这些坯,肯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它们的。”
柯师傅祖上三代都是陶瓷手艺人,兢兢业业地坚持手工制作。
柯师傅被她的话取悦到了,笑眯了眼。
他捋了捋下巴处的长胡子说:“小云啊,你来这这么久了还没见过烧窑吧。”
云枝婳摇头说没有。
“烧窑的地方设在分厂,明天一早让小诀带你过去看看。”
“好。”云枝婳的双眼盈着光亮,令人无法忽视。
*
天光还没有完全大亮,外头雾气朦朦的。门口两旁放了几盆正含苞待放的菊花,上面还洇了些许露珠。
云枝婳虽睡的熟却也十分惊醒,她听着大货车的引擎声后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套。
刚打开门,就瞧见回房间拿车钥匙出来的柯诀,两个人很明显都愣了一下。
秋日清晨空气微冷,徐徐的风中夹杂着晨间的湿意,吹起云枝婳凌乱的发丝。她缩了缩脖子问:“不是说六点整嘛,怎么车子这么早过来了?”
“司机家里突发情况,只有这个时间段有空闲,临时决定的。”柯诀像没睡醒,嗓音也透着哑。
“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云枝婳慌忙绑了下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门口等你。”说完柯诀便抬脚走了。
云枝婳怕耽搁太久,洗漱完脸都没来得及擦保湿,便一个大步伐跨出了房门。
柯诀斜倚在车身上,嘴里浅浅咬着烟蒂,模样浸在弥散的青白色烟雾里。看见她来,微眯着眼摁灭指尖的烟。
“他 们走了?”云枝婳出来后既不见货,也不见其他人。
柯诀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回答道:“嗯,上车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散落,车子碾压在秋黄碎遍的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越往里走,越显荒凉。
车子停在一个祠堂后面,云枝婳从刚开始进来就看见了一棵满树金黄的银杏,放眼望去地面上也是金灿灿的一片,浓郁饱满的色彩。
这不禁让她想起学生时代跟着导师和同学去别的地方写生时的场景。
稍微一不留神的功夫,柯诀就在前面走没影了。
云枝婳顺着单行路一直往前,她提前做过功课,直到看见屋顶上方的窑火,才确定是已经到地方了。
果不其然,柯诀就站在那门口杵着等她。
真不知他哪来的恶趣味,幼稚。
窑里窑外,堆叠着层层的匣钵。窑身砖缝里头夹杂着碎裂的瓷片,色调古朴深沉,充满了被火焰烙下的痕迹。
让云枝婳吃惊的是,烧窑的师傅居然是一个五官周正的彝族小伙儿,很年轻,正与柯师傅侃侃而谈。
他瞧着云枝婳脸生,问:“新来的?”工作室的人他几乎都认得很全,“是第一次来吧,之前没见过。”
柯师傅忙着乐呵呵道:“来了工作室有一段日子了,烧窑的地方她是第一次来。”说完便把云枝婳介绍给他认识了。
她从彝族小伙儿口中得知,这里还是以前专为皇帝定制的御窑,延续至今都还在使用。
窑炉中,火焰熊熊燃烧,如跳动的精灵舞动着。不知是不是之前有次侧面坍塌的缘故,温度上升很慢。
火候与温度完全依赖人工来控制,特别是把桩师傅,没个几十年成功经验是不行的,稍有疏忽就会出现塌窑意外,经济损失会很大。
云枝婳见他们隔几分钟扔一次柴,也不看时间,好奇问:“要多久才能看到成品?”
柯诀回答道:“快则三天,慢则一周左右,不仅如此还得看烧窑期间的温度。”
柯师傅在一旁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忙不迭地说:“想看开窑到时候叫小诀再带你过来就成。”
“好!”云枝婳满怀期待。
有盼头的日子生活才不会索然无味,开窑的时间比云枝婳预计的还要晚,虽迟但到。
这是一件充满庄重仪式感的大事,等他们到达时,已有好几位搭窑的货主来等自己的货,除此之外还有外地的游客来一睹开窑的盛况,人群攒动。
开窑前举行了敬窑神的仪式。柯诀娴熟地在前面打头阵,焚香祭祀、上香敬酒,寻求窑神的庇佑,希望能够烧制出完美的瓷器。
一块块窑口的封门砖被缓缓敲落,热气也随之扑面而来。紧接着彝族小伙儿将窑里用以阻挡火焰的空匣钵慢慢搬出,与之同一取出的还有一部分柴烧的器物。
云枝婳目光紧紧盯着那一件件逐渐呈现在众人眼中的精美瓷器,散着热气,釉面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叫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
柯诀瞧着她跟在人家身后的跃跃欲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