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车。”
“年少有为。”柯诀像一个艺术家欣赏自己的作品那样手握方向盘,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云枝婳其实很羡慕他身上这股子劲,那种年轻中浑然天成的蓬勃朝气和放荡不羁。
“昨晚我记得在车载导航里输入过我家的地址,应该还有记录吧。”
“还在。”
并且就在第一个。
车子轻轻轰鸣着,在古旧的石板路上回响。夕阳的余晖与波光粼粼的水面相互映衬,车似在追逐着天边最后的一抹金黄。
恰巧遇到下班高峰期,堵车有些严重,在路上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小区楼下。
云枝婳下了车,趴在降下的车窗框上和坐在驾驶位的柯诀挥了挥手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柯诀轻轻点了下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即使是深夜,大桥上的车流依旧不息,星星点点的灯火与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争相照亮着这个城市。
这个点坐在飘窗前喝酒的爽度不亚于开空调裹被子,云枝婳摊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页面亮着,上面全是关于插画与陶瓷融合的相关资料。
她在为后期工作提前做准备。
第一次跨领域,云枝婳也有些拿不准,但她知道的是,她有颗打不死的心脏。
这就足矣。
*
晨光熹微,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交错变换着。
柯诀在院里打扫完卫生后,就去了里面收拾整理 茶室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器物工具。
大热天的惊蛰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个冬季毛绒手套,一直欢快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很不幸的是,它的尾巴不小心带到了藤椅上放着的陶瓷水杯,“砰”的一声掉下来摔碎了。
柯诀听见动静后从屋里面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等看见地面上的陶瓷碎渣后,人高马大地一溜烟窜到了惊蛰的面前。
它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低着身子垂下尾巴,发出类似哀嚎的声音。
这一招并不管用,柯诀是个很念旧的人,这个陶瓷杯跟了他很多年,如今碎了,说不生气是假的。
他提着惊蛰的牵引绳往院子里的香樟树下走,一气呵成地把狗栓在笔直的香樟躯干上,顺带打了个死结。
柯诀怕碎渣会伤到拾荒者或环卫工人,便用透明塑料袋加胶带缠好再扔的,连同被一起扔掉的,还有那只脏兮兮的毛绒手套。
惊蛰趴在树底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就直奔进工作室的身影,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柯师傅正在拉坯,见柯诀进来后随口问道:“什么碎了。”
“我平常用的那个陶瓷杯。”柯诀的唇线拉直,表情也有些委屈。
“那边有几个刚烧好拿回来的,和你那个类型差不多。”柯师傅指着对面的架子,“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柯师傅瞧他那表情也是没看上,将刚拉好的陶罐递给他,转了话题说:“你哥和你师姐下午就回来了。”
柯诀哪怕伸直手臂都还差点距离,干脆起身走了两步将陶罐稳当地接过后问:“几点到?”
“说是两点,你提前去。”
“行。”
木质方桌上摆了好几排泥巴颜色深浅不一的陶罐,颜色越干越浅,说明时间越久。
柯诀把手里那个放在最后一排,补全了那个空缺的位置,“这下终于看着不膈应了。”
柯师傅即使手上忙个不停,也要抽空瞄他一眼,摇着头啧声道:“你这强迫症,没救了。”
夏天的中午十二点,上帝掸了掸手里的烟灰,把匝匝树荫烫出十万八千个洞。
柯诀的房间在后院,围墙外是一大片青绿色的竹林,竹叶葳蕤丛生,遮天蔽日。从竹林小径通过去,就是村子里的茶园。
他还没进房间就抬手将已经被汗浸湿透的工作闲服脱了个干净,宽松的裤子懒懒地挂在腰口位置,后背肌理线条流畅。
柯诀冲完冷水澡后上身只穿着件黑色的背心,浑身散发着冰凉的水汽。发梢的水滴滑落,顺着他的肩膀缓缓向下流,最终隐没在衣服里。
他拉开抽屉一眼就看见了里面静静躺着的玻璃杯,和那个摔碎了的杯身放一起可以拼成一个爱心,这是姥姥亲手做的。
其中一个他自用,另外一个是给他未来的女朋友。母胎单身二十二年,这两个杯子最终还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也是无奈。
柯诀刚把杯子拿出来就听见惊蛰的犬吠声。
还没出房门,远远的就听见了他爸扯着大嗓门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结果出来一看,是站在家门口的云枝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