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到一旁的书架边,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正是嵌入墙面的书架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大概有一扇门那么宽。
他大步迈进去,顾朝年紧随其后。
里面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
周心安按下遥控器,整面墙的显示屏骤然亮起,无数脑电波图谱如深海鱼群般游动。
啪啪的键盘声快速响起,显示屏上的图像飞快变动,随着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他刚刚催眠沈余的画面。
沈余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顾朝年的耳朵里。
“我是沈余。”
“我身上都是血。”
“我消失了整整五年。”
……
她每说一个字,顾朝年卡住手腕的手便又紧了一分,仿佛只有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那钻心刺骨的疼爬满心口。
“我不能说,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
随着沈余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画面彻底结束,周心安显然有些兴奋,“你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几年前,在顾朝年第一次说沈余被一个怪物夺舍了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可是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顾朝年在那两年仿佛被下了降头一样,满世界地求神拜佛。
除了沈余,没人会让他这样。
最终他提议让他将那个怪物带过来,他试着催眠她,可她的警惕心太强了,人虽然被催眠了,可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万幸,他们真的将沈余等回来了,可她却失忆了。顾朝年一开始带沈余来他这里真的只是想让他帮忙看看失忆,没想到会有额外的收获。
“她说她不能说,她答应过保守秘密?”
“她答应的谁,那个怪物吗?”
“这是回来的代价吗?”
“她还答应了那个怪物什么?”
周心安有一连串的问题,可没人能回答出,就连唯一能够一起讨论的顾朝年也默不作声。
“既然她什么都记得为什么要假装失忆?”< 直到他问出这一句,顾朝年终于有了反应。
“或许是忘记某些事,又或许是想忘记……某些人”
他的语气很轻,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周心安干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不重要。”
那些事不重要,那些人不重要。
所以……他也不重要。
顾朝年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右手无意识地扣着手腕。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周心安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左手腕已经被抓破了,鲜血顺着手腕、指尖一路流到了地板上。
顾朝年目光呆滞,对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毫无知觉。
周心安一把拽开他的手,顾朝年如惊醒一般,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躺在身后的沙发上吐出一口浊气。
周心安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碘伏和绷带,熟练地为他包扎,“最近的状态不是好了很多嘛,怎么又开始自残?我给你开的药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
男人不吭声。
将绷带缠了几圈,狠狠一勒,顾朝年疼得皱眉,睁开眼睛看他。
“爱吃不吃。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等到你身体出事,嫂子问到我这里,你的这些事我一件都不会帮你隐瞒。”
提起沈余,顾朝年的睫毛颤了颤。
没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以后药我会按时吃。”
“这还差不多。”周心安在他对面坐下,不断翻看着那段沈余被催眠的视频,“你找个时间再带嫂子来一趟,我争取把前因后果都问出来。”、
*
直到深夜顾朝年才回来。
推开门,昏黄的灯洒落,脱下大衣,走过玄关,屋子里静悄悄的,却并不黑,客厅的角落里亮着几盏不起眼的灯,从客厅一路到卧室。
顾朝年推开门,最后一盏灯在沈余的床头。
她又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粉色的蚕蛹,并不坚硬的外壳,却足够把他隔绝在外了。他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许久,他走到床边。
壳外只剩下一颗小脑袋,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有几缕发丝黏在脸上,顾朝年伸手将它捋到耳后。
沈余记着自己要和顾朝年说以后都不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一直是半梦半醒。感觉到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顾朝年?”
“是我。”
“你怎么才回来?”
“我……”
实际上他临近傍晚的时候就已经从心安小筑心理诊所离开了,他让老木先回去了,自己几乎走了一大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