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石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已经烧起来的炭盆。m.lanyuezdh.cc
木门在他身后紧紧关上,隔绝了屋外冰冷的空气。
他走到何玉面前,蹲下身子,把炭盆放在了地上。
还未彻底燃烧的炭盆散发着融融暖意,贺石仰头看了何玉一眼,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条小腿。
“!”
何玉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往出抽腿,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他握得太紧了。
贺石看着她,轻声开口:“姐姐,你坐着别动,我给你把靴子脱了暖暖脚吧。”
何玉望着面前单膝点地的少年,只觉得一阵说不上来的别扭,甚至脸颊也隐隐发热,连忙弯下腰准备扶他起来:“我自己脱吧,你快起来。”
她的手指刚扶上对方的肩膀,那只靴子就已经被脱了下来。
没了冷硬靴子的阻隔,炭火燃烧的热度更加清晰地包裹了冻得冰冷的脚,带来一种穿透皮肉直达骨头的舒适感,何玉推人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贺石将那只穿着罗袜的脚放在自己膝上,借着她停顿的这一会儿,又利落地脱掉了另一只靴子。
然后托起两只脚的脚踝,将它们架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既不会烫人,又足够的温暖。
何玉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后缓缓收回。
算了,脱都脱了,就让这孩子尽一回孝心吧。
她重新坐直了身子,两只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前方,表情淡定,眼神却止不住地往面前瞟。
贺石肩上还搭着没来得及脱下的氅衣,下摆四散在地上,衬得肩膀更加挺阔,他微微垂着头,金色发冠在身后烛光的照映下闪烁着华贵的光泽。
从何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精致的鼻梁,两扇浓密的长睫垂下,挡住了那双澄澈眸子,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
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向上张开,掌心托着她的脚踝,像是托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热切殷勤,却不敢有一点多余的触碰。
少年的掌心也是热的,是比炭火更温软的热。
“咳。”
何玉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默默移开视线,故作平淡道,“小石啊,可以了,我的脚已经有些知觉了,能自己烤的,你也赶快起来,吃些东西烤烤火,再休息一会儿,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嗯。”
贺石应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
他保持着现有的姿势,把何玉的一只脚踝放到另一只手上,随手扯过一旁的凳子,放倒后,单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垫在凳子上,然后把她的脚轻轻放了上去。
何玉被这份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快速看了一眼站起身坐回桌前的贺石,探头在零食袋子里扒拉了两下,逮住一袋卤猪手递过去:“吃吧,多吃点。”
贺石似有点走神,听到她的声音后,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回过神:“哦,好,谢谢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
何玉下意识回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多余,好在对面的贺石没什么反应,她这才在心里给自己的嘴巴狠狠贴上封条,不再说话,默默低头啃起了面包。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两人就牵着马出发了。
待老妇人端着两碗稀饭推开那扇小门时,屋里只剩半盆燃烧殆尽的炭灰,和一锭放在木桌中央的银子。
朔州边城,一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雄伟城池。
几百年间,战争和死亡将那巍峨厚重的城墙染成了斑驳的黑色,每一块砌入其中的砖石上都留存着火烧、刀砍、撞击、血液浸染的痕迹,历经风霜,屹立不倒。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墙上方来回巡逻,垛墙下则堆放着充足的军需物资。
王朝和北戎两军交战的战场距离这座城还有一百多里的距离,楚峥前几日便被人从前线战场上送了下来,此刻正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