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干脆地道,“是因为乔雅琳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一点探究。姜绮玉看不清楚,除了探究之外,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她有一种错觉,仿佛范铭礼是在刻意等着这个机会,他似乎期望她问出这样的话语。
“……算是吧。”姜绮玉含糊道。
范铭礼忽然很轻地笑了笑。“我——”
姜绮玉想,他应当是要说些什么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因为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隐约的,什么东西摔碎了的声音。哗啦啦的。
姜绮玉条件反射的看向楼上。“怎么了?”她说,“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东西碎了。”
范铭礼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后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
姜绮玉也知道自己不方便上去,便坐在客厅里。范铭礼走上了楼,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姜绮玉视线里。她百无聊赖地看看电视,看看手机。差不多十分钟过去,才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范家人一齐走下来——只是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怪,似乎要笑,但又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多了几分隐秘的僵硬。
姜绮玉识趣地没提起刚才的那阵碎片声。找不到话题开头,她也不是那类会说话的人,便安静待在原地。
这幢宅子总是很寂静的,有时无端令人感到可怕。
一阵沉默过后,范铭礼率先道:“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了。还有别的事要忙。”
“不在这里住一晚?”
范铭礼摆摆手。范成见状,也不强 留。他们道了别,走出了范家老宅的大门。夏日的夜晚比起白天,凉爽许多。天空黑沉,不见一丝星星,显得单调乏味了些。姜绮玉上了车,见范铭礼还是那番沉默模样,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问完,她立马补充:“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范铭礼沉默了一会,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问她:“今晚的饭菜合口味么?”
姜绮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挺好吃的。”
“那就好。”范铭礼说,“我见你吃得不多,以为你吃不习惯。”
姜绮玉愣了一下。她今晚确实吃得不多,但这不是因为觉得不好吃,而是她在下午看赛马时,忍不住多吃了两口薯条。
难道范铭礼有一直在注意她么?
“我只是不怎么饿。”姜绮玉小声解释道。听见她的解释,范铭礼靠着车上柔软的枕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姜绮玉能看出来,范铭礼的心情不好。那样的情绪并不爆发,也不冲动,只是一股隐匿的暗流。但或许,他已经习惯了。
她这时也不去问乔雅琳的事情了,只是也静默着不说话,注视着窗外的夜景。
过了一会儿,范铭礼深吸一口气,忽然道:“我和乔雅琳大学时谈了三个月,最后是她提的分手。事实上,如果她不提,我也会提出来。我不认为她爱我,我也不认为我爱她。如果你还想知道别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姜绮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范铭礼会执拗地重提这件事。先前她的问话被打断时,姜绮玉就觉得,自己再找不到询问的时机,索性也就不问了。或许这巧合是命运使然也说不定。总而言之,范铭礼同乔雅琳,就算发生过再多的暧昧与缱绻,同她都没什么关系。
但范铭礼显然不这么认为。
“嗯……”姜绮玉卡壳了,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你其实用不着说这么多,我没有——”
范铭礼说:“我觉得,用得着。”
他侧过头,视线精准捕捉住她的,“无论是什么样的误会,我都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存在。”
“……我知道了。”姜绮玉一瞬间不知怎么应付才好。
“我还希望……”范铭礼像是洞穿她的心思,“我希望你可以坦诚一点儿。对我。”
姜绮玉沉默了。几秒过后,她小声说,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是吗?我有时候觉得,坦诚是一件坏事。”
范铭礼说:“是的。如果对象没有好好挑选,那么坦诚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你会对我一样吗?”姜绮玉着重强调了那两个字眼,“坦诚。”
“我会努力做到。”
姜绮玉听见范铭礼的这番承诺,忍不住想,他是基于她的何种身份,才说出这番话呢?她这时发现范铭礼与范嘉懿的某些相似之处了。他们果然是兄妹,具有让人的心吊起又落下的才能。
但姜绮玉此刻并没有去追问他,那阵碎片声究竟是什么,在楼上时,他们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她决定试着相信范铭礼。她愿意相信,在未来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会同她说的。
而她一向擅长当一个优秀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