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煮了点挂面,放了盐算是调味,端着碗坐在窗前的高凳上。
传来敲门的声音,她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敲的是自己的房门,放下碗筷悄声趴在门上。
她没做声,敲门声竟也不止,她提起嗓子喊:“谁呀?”
“我是江岩。”
秋原靠在门上,她这么小心谨慎,还是被他找来了。
开了门,请他进来。
秋原抱着碗坐回高凳上,背对着他。
江岩习惯性地观察室内环境,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笨重的家具,比他想象中还要脏差,窗户被厚实的深色窗帘挡了一部分,仅有的光线还被秋原遮挡了些。
她穿着吊带上衣,佝偻着腰,可能是光线作用,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瘦削。
“你就吃这?”注意到她碗里看起来毫无食欲的稀汤寡水,江岩皱着眉说。
“你来有什么事?”
江岩把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照片上的秋原尾随姜雪峰,“你对姜雪峰,这么感兴趣?”
“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需要把我抓进警察局审问吗?”
早知她是如此脾性,江岩不与她置气,“姜雪峰的事在工地上传开了,你知道吗?”
秋原手里的筷子停住了,“你怀疑是我散播的?”
江岩倒没这么想,但并没有否认。见她不说话,他转身坐在小沙发上,很有耐心的模样。
“出事后,江黎很怕我,很怕旁人,只有我妈一个人能接近她,她什么都不吃,什么话都不说,五天后,跳楼了。
“我总觉得事 情不会这么简单,为了给江黎一个清白,我考了警校,再去查当年的案子,可直到姜雪峰出狱,我都查不出什么破绽。”
秋原静静听着,她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一次次回忆咀嚼,就怕自己忘掉,就怕自己淡忘掉当初的感触,她强迫自己记得那时的恐惧,无助,恶心,愧疚,痛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些缠绕周身的记忆和感觉,其它什么都没有改变。
“姜雪峰承认他骑摩托路过小学,见到孤身一人的江黎,心生歹意这才犯案,对整个作案过程供认不讳,但是……”
“你刚说什么?”秋原回头追问他,“他骑着摩托车?”
“对,那天他从朋友处借了钱,喝了点酒,下雨天骑着摩托车回家。”
“他骑着摩托车,骑着摩托车……”秋原想起什么似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
“有什么问题?”江岩绷直身子,急切地问道。
秋原把饭碗放下,坐在地上的小毯子上,抬起眼郑重地看着江岩,“我觉得,伤害江黎的凶手,不是姜雪峰。”
“为什么这么说?”
秋原开口回答,话到嘴边打了个弯,她看着江岩,他也在看着她,目光沉沉,两个人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出事的时候,站在下着雨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审视着彼此。
即使他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她也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热切。而她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多年来的仇视,从一开始就是,她敢告诉他吗。
江岩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耐着性子等她,克制着心中的冲动。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要是末路是自己引来的,那也赤脚走上去吧……
“和江黎分开后,我在路边避雨,发现远处路那边的江黎不动了,好像有人站在她面前,我觉得不对劲就跑过去,在我们分开的那个路口,被一辆摩托车撞晕,醒来时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已经是半夜了。”
江岩眯着眼,仔细掂量这几句话,跟此前的记录结合起来,“你看到有人胁迫江黎的同时,有人骑摩托车撞晕了你,撞晕你的那个人是,姜雪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自首,说是自己伤害了江黎?”
过往的信息在他脑海里快速翻腾,拼凑,“我要再去找一趟姜雪峰。”说着起身。
秋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迈出步子紧跟了上去。
“快,去工地。”江岩打开车门说道。
乔树在驾驶座看着后排上来的秋原,又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江岩,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江岩脸色铁青,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蔓延。
等他们到了工地,已经晚了。姜雪峰从楼上跳了下来,医护人员忙着抢救,围观了不少人。
“活该啊!”
“就是怎么有脸活着!”
“早就该死了!”
江岩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姜雪峰用死亡阻断了他的探究,好不容易连起的线,风一吹,又断了。
“江队,你没事吧?”乔树看他脸色不太好。
“没事,你协助出警的民警了解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