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明星打者!万千少棒打者的梦想!”“残酷进垒!阻盗无能的冷面恶魔!”“流星、白星、星出星流!”“豪强校预定?星中星中星花落谁家!”……
照片里的少年个头长高,面庞褪去了稚气,定格的打击姿势颇具职业气质——精准有力、帅气潇洒,还是教科书级别的专业利落,能不断复现的稳定性又让他的评价再高一个层级。
打得准,打得远,跑得快,青少棒选手里的最强打者。
小星,真的和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啊。
在青少棒界打出名堂之后,可以预想星出星流以后的道路。如果选择棒球,凭借他那样得天独厚的才能,所有的大门都会为他敞开的。
我也打棒球,在看了星流的报道和表现后自然受到了激励和鼓舞。
我不怕球,因为我知道星流站在同样的位置时也面对这些,在更快更刁钻更犀利的球面前他从不闭眼,更不逃避——那么我也要拿出觉悟来。
即使我没有小星那样选准球路的眼睛,也没有他那样敏捷迅疾的步伐,但我会学习、会模仿、会锻炼,坚持下来,总会离他更近一点。
因为……“说起来你还能当他的哥哥呢”。
这句话,还有那时的心情,不用日记我也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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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中之后变忙了,棒球也变成爱好而不是执念一直追着的东西……本来初衷是锻炼身体,后来好奇小星的笑容,才格外注意这项运动。
“快乐棒球”?在竞争激烈的高野里说这个会被笑的,罪过罪过。
星流的比赛我都有关注,没时间去看的都会从各种渠道补上,比如社交网站上粉丝录的视频、采访杂志,或者小星自己的社交账号。
妈妈说:“你应该告诉小星你在关注他。”
“不要了吧,”我干笑两声,“现在我什么也不是呀,好难为情。”
叔叔说:“怎么不是?你现在可是他的哥哥了,是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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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家人。
叔叔和妈妈终于结婚了,在一个我觉得不是很好的时间点——星流他们队和 东京强队·宝谷比赛的一周后。
那是很重要的比赛,但叔叔忙着工作,加上准备婚礼,没有去。本来妈妈有时间,但她听说星流的妈妈要去,她也不去看比赛了。那周我们棒球部有活动,所以我没回去。
几天后就是代表新家庭正式组成的婚礼,婚姻届就放在家里的茶几上,请了叔叔和妈妈共同的朋友、同学,还有各自的亲戚。
叔叔喜气洋洋地跟我说,以后我就是“星出御来光”了。
我没什么表示,倒是觉得叫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在发光,好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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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中途,星流说青少棒监督找他有事,就离场了。
我没参加晚宴,先回来收拾好家里的杂物,又开始打扫卫生。棒球部的学长隐退了一批,下周可以把一些装备放到学校了。
星流为了升学,下半年准备搬到学生公寓住,他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运走一大部分。拿到公寓钥匙的时候,他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说他的房间搬空了以后可以给我做游戏影音室。
我:“我要那个干嘛。”
他:“怕你无聊啊,光君。”
星流看上去已经接纳了现在的生活,语气稀松平常。
……但我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只是一个人躲到远远的地方去了,决定不再回来。
在那里独自哭泣,就不担心会被我撞见,惊愕无措与强撑平静面面相觑,相互碰撞只有无尽的难堪与羞于启齿。
我多想告诉他我在关注他,我也想告诉他我们已经是家人了。
可是,妈妈、叔叔,对不起……我好像做不到。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是第一次见到的小星发出来的,他眼神闪亮,声音也清脆。
他问我,他的妈妈什么时候来看他,他的日记已经写了五年。
……
小星哭的时候,和所有照片上的他都不一样。
眉头皱起来,死死咬住嘴唇,无声的流泪,大颗大颗眼泪砸落的声音分外明显。慢慢地,他会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脑袋,将胳膊贴紧自己的脸颊和耳朵,沉重而深深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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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叔叔和妈妈面前,星流一直微笑,也会说“真好啊”“恭喜”“我完全支持的”,但是一回到家,他那层礼貌而疏离的外壳就被血淋淋地暴力撕开,痛苦摧垮他的形象,痛到我已经站在他面前,星流都不再维持往日的沉着模样,那些迷惘与难过都从他眼睛里流出来了。
我的思绪怦然坠地,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星流的表现让我陡然面对根本不想承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