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还没响完,愉琛便悄无声息地从后门闪出去。
沈棣棠色感极好,看出他单薄的校服口袋透出淡淡的紫。思索片刻,她咬着一颗拳头大的草莓,左手小心翼翼攥着两枚,右手抱着黄皮练习册跟上去。
沈棣棠一路跟到顶楼,发现通往天台的门被锁住,干脆拉开旁边的玻璃窗翻出去。
天台旁边有个小平台,上面聚集着鸽子还有不知名的鸦雀,在啄地上的饼干吃。
愉琛听到动静回头,刚好看到她两手都占着,却很稳妥地落地,快步走到他旁边。
他烟还没点,先换到她的下风口,几乎立马嗅到复杂的草莓香气,“你怎么总是不走寻常路。”
“少抽烟,多吃水果。”沈棣棠摊开手心,把两颗草莓送到他面前,“二仙给的。”
愉琛倒是听劝,把指尖的烟塞回烟盒里。烟盒一开一闭,这一支被放回她咬过那支旁边,静静躺在一起。
他接过草莓,问她:“找我有事?”
沈棣棠问:“你有小组了吗?”
早自习时,刘班要求大家组建四人学习小组,晚自习可以凑在一起,互相讲讲题。沈棣棠身为亚军,跟冠军周翊,季军陈尔欣迅速绑定。
她昨天深深领教过季军的讲题风格,为了不让学习小组变成玄学大会,她决定主动出击。
愉琛没答应也没拒绝,“怎么不找班长?”
“二仙说班长晚上应该要回店里帮忙,怕耽误他事。”沈棣棠想也没想地说。
说完,她发现愉琛脸色似乎有些古怪,再一看,又好像是她看错了。
愉琛嘴角微弯,和平常一样耐心地说:“不问问怎么知道。”
有道理。
沈棣棠抱着练习册就要去找班长,又被他叫住。
“等会。”
他手一伸,捞过她手里的练习册,翻到前几页,用草莓尖尖随机指着选择题,“做对这道题,我就答应你。”
沈棣棠本想说“不答应就直说”,毕竟他昨晚刚见识过她的物理水平,仅限于知道东西往下掉是地心引力,其它基本不懂。
她一看题目,话到嘴边就改口:“一言为定。”
沈棣棠那题里里外外读了一遍,果断拿笔在括号里写上“C”。
写完,她自信开口:“对 了吗?”
“为什么选C?”
那就是对了。
“这个选项我昨晚见过,绝对是对的!”沈棣棠头一抬,“愿赌服输,你得跟我们一组。”
“不错,C是对的。”愉琛点点头,在题干上圈出两个字,话锋一转,“这是多选。”
......好阴险的题。
沈棣棠刚才大放厥词让他愿赌服输,这会自己也只好照做,“好吧,我去找班长。”
班长脾气好,不知道有没有别人找他。想到这,沈棣棠转身就走。
“......回来。”愉琛无奈地喊她。
沈棣棠又跑回来。
“......”
愉琛不着痕迹地舔舔后槽牙。
“怎么了?”沈棣棠问,“你是不是烟抽多了牙疼?”
“......”
愉琛沉默许久,最终答应跟他们一组。
条件是,沈棣棠帮他做件事。他希望她能帮忙修复被弄脏的餐垫,用颜料盖住油污。
沈棣棠估计一下时间,清理加绘画,用不了多久。
她一口答应:“差不多每晚画一张,第二天带给你。”
“背来背去很重。”
沈棣棠觉得有道理,而且她家环境复杂,餐垫的安全性不能保证。
“那好吧,我把颜料放在你家阳台。”
愉琛把门禁卡放在她手心,“别再翻栏杆,楼梯我也会一直放下来,不用你翻墙。”
沈棣棠昨晚写作业的时候看见了那些被弄脏的餐垫,但她什么都没说。就像他没问她为什么受伤,更没问她为什么不再住隔壁。
“哦对了。”她才想起来,“我昨晚走的时候在阳台捡到个银杏叶书签,我担心被吹丢,就干脆挂在阳台了。”
愉琛望着远处平台上吃饼干的鸽子,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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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愉琛站在厨房的灶台旁,垂头看着垃圾桶里的布艺餐垫。
柑橘和藤蔓沾上咖喱的黄色,显得不伦不类,布艺餐垫和一众厨余垃圾躺在一起,皱皱巴巴,脏得不成样子。
夜深人静,他的厌恶再也藏不住。
他眉头紧锁,连鼻子都皱起来,两根手指捻起餐垫,将水龙头开出极细的水流,轻手轻脚地将餐垫放在下面冲洗。
根本洗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