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却陡然睁开了眼,长睫扇动在潋滟的凤眼上。
“戚小姐。”慕兰时蹭地起身,稍显慌张地看着她,顺便整理了下里衣,遮掩红痕、掐痕遍布的肌肤。
戚映珠一时半会儿却无言以对了。
固然有遗憾之处,可她怎会没有怨言呢?
可同时,她也从来不曾抗拒过,尽管后者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情意——上辈子难道不正是这样的么?
更多的时候,她总是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一遍遍,辗转反侧。
无数次陷入幻想,去品咂去回忆。
这位世家小姐,今日有什么要同她说的呢?
她和慕兰时之间,并不是什么旋踵转身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事。
“昨夜的事,多有冒犯了,”慕兰时一边捡起地上的天水碧色的长袍,一边解释道,“但请您不用担心。”
戚映珠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是坤泽,而您是乾元。”
她说话时却还将视线别开了。
原因无它,大抵是太久没有见到她,活生生的她,眼底有些感情会不自觉溢出。
要是从一开始就不抱幻想与希冀那该有多好。
看戚映珠一副似乎不愿在这里久留的样子,慕兰时心下一急,居然主动上前握住戚映珠的手,“我会同您成亲的。”
戚映珠遽然一怔。
她上辈子是不是就该多留一会儿呢?还是说,就是因为她仓促、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才让她悲情一生?
慕兰时深深吸了口气,稍显局促地笑 了下,又道:“我昨夜许过诺,兰时乃重诺之人。”
重诺之人?
戚映珠盯着那双漆黑凤眸,企图瞧出几分只是用来安抚她的虚情假意。
但她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于是只能道:“乾君,你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只是,家严已经说过,要小女入宫去。我不会同你成亲。”
她没再用“您”。
戚映珠看起来淡然无比,慕兰时却慌了。
她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便就着戚映珠的腕缠上了她整个人,埋首在她脖颈间——这样的动作激进又冒犯,但她再也顾不上了。
清甜的冷香仍旧萦绕扑鼻。
“昨晚兰时不慎同您结契了,”她解释道,一边攥紧手中力道,穿过戚映珠乌浓的发丝之间,“相信我。”
慕兰时身量高,在人群中都出挑的高,她锢着她,她便动弹不得。
戚映珠不喜欢慕兰时用“您”称呼她。
前世,她就是这样,在朝堂上,口口声声叫着“您”,却件件桩桩都为了另外一个人顶撞、对付她。
“我要走了,”戚映珠拍开她的手,“我家人一定还在找我。乾君,昨夜的事情还请你忘记吧。”
说完,戚映珠便背转过身,走出了房间。徒留慕兰时一个人,怔愣留在原地。
心底五味杂陈,但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之感。
她记得清楚,孟珚身上,也有一处和戚映珠身上印记相似的地方。
那时她喝下了情酒,误得很深,记忆几乎全无,只记得自己标记过的女子身上,有一处花的印记。
孟珚身上也有。
并且这事还有蹊跷,孟珚一直都不允她同她永久结契。
先是说她们那一晚上不过是临时结契解决了问题,而后不再需要她时,又骂她无能。
是只喜欢临时结契,还是因为她无能?
抑或是说,那天晚上出现在她房间的人,根本就不是孟珚呢?
这个问题,慕兰时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除了她那一次她误喝了情酒,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她和戚映珠,就是正常的交往、见面。
不过是方见了她未嫁,后来,她就成了深深宫闱中独守空闺的太后。
除此之外,她们再无接触了。
这位太后可不是傻子,精得很,到底不会无缘无故地追悼她,遑论超出君臣关系的礼节。
思忖已定。
慕兰时又缓缓睁开眼,眼前又是耀眼的三月春光。
她是个重诺之人。
这一辈子重来,那她该做的事便一件事不会落下。
有恩便要还恩,有情便要偿情。
她要将那些人施以她、施以她们的累累业障,尽数还给他们。
纵然现在戚映珠有些排斥她,也无妨。
……哪家高门贵女,发现自己和别人一夜荒唐后会有什么好脸色呢?
慕大人上一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可是饱尝了世间冷暖,哪有她低不下去的头呢?
何况是对真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