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咳几声。
“他是男人,你也是男人。”
邵乐楼知道自己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用来拆散这两人的理由。
“昊君兄的父亲是拓食,母亲是华英国人。”
仙桃放下了汤碗。
“那又怎样?”
邵乐楼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做人不能放弃道义,喜欢一个人没有道理可言。”
“假使真的如此,世间男女婚配,为何讲究门当户对?”
杨李氏忙活半天帮他改头换面,无非希望他配得上自己。
“因为这些人的婚配大多是为了帮助两个家庭结盟。完成别人的期待,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一种幸福,与发自内心渴望一个人的幸福不同而已。”
仙桃不想评价孰高孰低。
人生各有境遇,无法要求所有人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世间事往往无法两全,一心一意只求一样未必不好。只是一旦做了单一的选择,很难再回头来求另一样。未厘清自己的心意之前,认定人生必须重复别人的活法,那就真的错了。你最懂这道理吧?”
邵乐楼懂。
他的人生与大部分人不同。
世间有不少人诅咒他,希望他从人间消失。
但他仍以为人不齿的方式活了下来。
在别人视作泥潭的人生里,他有感到欣慰的时光。
他越是展现自己的快乐,那些人越是唾弃,越是不信他的高兴发自内心。
仙桃没用不过脑的假话哄骗他,而是看待普通人那般看待他,他有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也许,梦里将兰十七与那位不知名女子连在一起,就是因为两人都给他这种珍贵的放松感。
“怪了。”
他感慨。
“我见过的人多喜欢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我倒因为你把我看作平常人而自在。莫非我天生不配高人一等?”
“没有高高在上的功绩而被人吹捧上天,有自知之明的人会担心如何落地。假使有人得意洋洋忘乎所以,那距离他重重落地也不远了。”
仙桃用勺子指了指他。
“你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相比其他坏人,你算得上明智。”
“结果你仍旧把我当作坏人。”
邵乐楼嘴上抱怨,心底没有生气。
他清楚自己做的事改变不了,恰如时刻萦绕着他的血腥味儿。
有人说出答案,他无需继续掩藏,邵乐楼如释重负。
“假如……”
他道出另一个深藏的念头。
“假如你在认识拓食人之前认识我,假如那时候的我是一个普通人……”
他咳嗽了一声,换了种说法。
“有一个人犯过错,但是这人诚心悔改。你是否能接受他的过去?”
仙桃停下了勺子。
她懂他的言外之意。
“……你知道我的秘密。”
她让他见识过她的另一面。
“你追寻长生不死药是为了那个原因?”
邵乐楼多少察觉到了她的目地。
仙桃瘪着嘴没有回答。
“如果你……修正了你的错误,那个人也不再是原来的他……你会喜欢他吗?”
邵乐楼犹豫,但是认真地看她。
“……那人若是向善,必然有心怀善念的人接纳曾经的他。人心只为感受而动,不受规则、法理以及圣训约束。”
她又强调了一句。
“喜欢就是喜欢。真的喜欢一个人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