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的遗物,间接逼迫他来接受许多“交易”,直至他获封太子之位,依旧无法摆脱这种无形的掌控。
景昭辰深知,自己只是皇后手中的提线木偶,所有生存的希望,都要从皇后手中交易获得。
包括这次冲喜。
“本王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王妃竟然还有心思与本王做交易。”景昭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似乎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听她亲口说出。
甄棠没有察觉他眼中闪过的异样神情,仍皱着眉头沉思,红唇轻启:“殿下若是信得过妾身,妾身可以试着写封书信寄过去,或许他有可以解蛊的法子。”
她说完,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对面那人,仿佛在等他的回应。
景昭辰看着她盈满烛光的眼睛,神情微变,须臾后才淡声回问:“翊王妃,你知晓你方才在说什么吗?”
甄棠提了口气,短暂思虑后,再度开口:“妾身当然知晓,秦嬷嬷曾告诉妾身殿下的病情很重,多亏了冯太医的汤药保到如今,让我万万不要触怒你。”
“可眼下不是也没其他法子吗,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死马当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甄棠慌忙噤声,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对面。
密室极其安静,烛火在二人之间静静燃烧,景昭辰的眸光穿过烛光落在甄棠脸颊上,饶有兴味地凝视着。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放眼整个太医院和京城医馆,甚至是皇后权势所至的各个州域,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医师郎中敢为他医治。
他所中的毒蛊没那么简单,治不好便罢了,若是伤了性命,九族不保,所以稍稍会察言观色的郎中均不敢趟进这滩浑水,又有多少人,藏在暗中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她,竟然说可以试着寄封书信,设法救他。
甚至提到死马当成活马医。
景昭辰突然笑了一下,这般天真的模样,怎么就命差到入了皇家,为他这个病秧子冲喜。
见他没有生气,反倒浅笑起来,甄棠慌张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膝上扣紧的指尖也松开了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娘娘选中妾身为殿下冲喜,必然在做此决定之前将妾身一家的身世查的一清二楚,实不相瞒,妾身的确有私心。”
“喔?何种私心?”景昭辰的声色饶有兴味。
“妾身与家父家母之间并无太深恩情,若妾身能助殿下痊愈……”
甄棠垂下眸,定了定神,轻声道:“妾身想与殿下做笔交易,待殿下痊愈,交易完成,殿下放我离去。”
景昭辰略微诧异,没料到她口中的交易竟然是这个,他原以为,她会以此为母家求一些荣华富贵,或是加官进爵的恩赐,她那对谄媚的父母亲不正是如此打算么。
并无太深恩情?
他想起她方才所言,幼时家贫,在外祖膝下长大,又时常患病,临近年节时被父母送到京城,嫁给一个明知将死之人。
她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想必她的父母早就打算牺牲这个女儿,为儿子铺路,她应当也是明白其中缘由的,否则不会提出这等交易。
而这场“交易”的筹码便是,她有机会让他活命。
景昭辰的身份在这里,若他愿意,他有几百种法子给她一条新的生路。
很聪明。
也很胆大。
胆大到竟然敢与皇族之人赌交易的公平。
景昭辰笑起来有些气虚:“翊王妃是不是忘了,片刻前,你刚刚问本王若你反悔会怎样 。”
甄棠索性直言:“妾身并未忘,眼下形势如此,即便是殿下不信任妾身的提议,你也会比我先下黄泉。”
“若本王病愈后失信,不放王妃离开呢。”景昭辰只觉得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血意,甜腥腥得,冲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左右不过和如今一样的处境。”甄棠的语气听起来极其平淡,仿佛早已看破将来。
“殿下,你我二人均是笼中鸟,盘中棋,既然有机会冲破禁锢,何必还要互相猜忌呢。”
景昭辰眸光渐渐冷了下来,犹如锋利的冰刃。
十七年了,他这个提线木偶乖乖听话了十七年,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鸣泉关五座城池血仇未报,十八万将士英魂未归,还有他母妃的死因尚未查清,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死掉。
自幼时起,他便面临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交易”,无关感情,无非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想要将他推上太子之位。
时至今日,终于有一人想要救他性命不是为了从中为家族谋得什么利益,而是要他,放她离开。
景昭辰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封重新压好漆印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