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能活,大概是因我的魂兽为我护住了肉身,而断水寒又留住了我的魂,就又活了下来。但要说醒来,还是近五年的事。”
古望溪听后一默,似乎是在想这说法是否可信,一个沉稳有力略显年纪的声音就先于他问向柒白。
“既然五年前就醒了,那柒大人你为何不离开冥阵?”
柒白循声看去,就望见一双英气如霜的眉眼,其间含着的飒爽之意让人完全无心去想世俗意义上的好看与否,只觉撞见了一把刀最初的刃光。
但偏偏那眉眼的主人身上又有种厚重如海的气质,顿时让那柄刃有了鞘,凌厉的刀锋意和世事洞明的包容感微妙地融合在她身上。
柒白不由将她深看了一眼,见她穿着云露袍,腰间还佩着一块红玉,便猜她应是凌飒四门中的霞染门门主。
似乎是注意到柒白的目光,她行了一礼道:“霞染门主林铎,见过柒大人。”
“林门主。”柒白与她回礼,而后接着道,“我的断水寒是岚隐的阵眼,而我身为刀主,早就与它刀魂一体,无法分开了。”
林铎听了这话面上明显一怔,然后迟疑道:“明知你出不去,为何还要用断水寒当阵眼?”
此话一落,古望溪和萧刻也看着柒白微微皱起眉,目色里都带着些后知后觉的惊讶。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透过那裂杀郗融七魂的激荡场面,和岚隐盛开时的浩荡天怜,去思考一件事——
那便是,若这个持刀者并未战死,她又要如何了却余生?
“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想柒白竟答得相当简单,好像这一切只是页不甚起眼的纸,她随手一揭就轻轻略过了。
“要是史书无差,柒大人你是有一半的鲛人血统吧?”林铎似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柒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语气顿了一下,才道:“不错。”
半鲛人虽不如血统纯粹的鲛人来得长寿,但普通人祈求的百年之寿还不足以抵过他们半生。
据史书上记,柒白于阵中殒身时也不过二十出头。若她未受那么重的伤,那她所要面对的,可是无数个要在清醒中挨过去的五年。
一时间,三人都觉得可以把那重伤看作某种垂怜,否则,那又将会是何等摧人的孤寂。
也就在这一刻,他们真正窥见了那场战争翻涌的血气,虽也只是遥遥一瞥。
柒白将众人的目色看在眼里,多多少少品出了些怜悯的意味。
她心里暗笑,想来大概是纸笔留情,没放着她这个刀鬼身后皆是恶名,才让他们还肯这样看着自己。
若是史书将她所做之事一一详述,怕是眼前这几人会想着法子再造出一个岚隐冥阵,然后麻利地把她一脚踹进去。
毕竟那冥阵所要封印的,除了堕神,还有她这只刀鬼。
柒白自觉担不起他们的目光,也不觉有什么好值得可怜的,就算他们所想成真,那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些不够数的罚罢了。
想着她的事也解释得差不多了,柒白抬手放出那只已经微微泛红的冰魄,将话头从她身上拢开。
“这些魂丝我还需养一养方能用。刚才在岚隐我虽一时无法出阵,但阵外的情况还是看得清楚。他们先用残魂后放魄儡,魄儡看上去应该近千,而那残血画阵,就算由破画境的大思者制作,也免不了要用掉上万条人魂。”
“再加上刚刚凌锋遇上的脊海生花,那东西没有相当数量的人魂也是养不出来的。”
柒白边算边用目光扫过眼前三人,问出她当下最疑惑的事,也是她最终决定出阵的原因——
“这粗算一下,就是差不多快两万人没了性命,晟坤近些年来是又发生了什么战事吗?”
听着她一笔笔清楚地算着人命账,三人只觉被从刚才的感慨里断崖似地拔了出来,深看了一眼那张被面具遮住的脸,都感觉到一种非此世间的不近人情。
消化了一下两万这个数字后,古望溪才开口道:“晟坤如今太平并无战事发生,这么多人魂,且不说别的,光那怨气就瞒不住在各地的泣幽钟。虽然现下泣幽已划归熙国管理,但所有异状也会一并传到楼内,要是怨气太重,凌锋也会协同查办。”
泣幽是感应怨气的魂器,设在晟坤每一州府,其运行机制和不知风相近,不同之处是以魂幡代替铎舌。
枉死之人怨气深重,不易溃散又喜集聚。
所以当怨气聚到一定程度时,便会受魂幡招引,撞响泣幽,使钟声长鸣。
古望溪思忖了一下,又接着道:“我已有几十年未见过泣幽示警了,柒大人,这些残魂人魄会不会是他们多年积攒所得,并非近几年获取?”
“魄儡和祟魔倒是可以炼好先留着,但残魂不行。”
柒白微微摇头,语气里泛着些微肃冷:“残魂是无处寄身之物,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逸散,除非能不断食魂进补,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