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宗贤负手而立，“你是不是很不服气老子罚你？”
祠堂灯光昏惑，虞今羡低垂着头，半张脸浸染在暖色光芒里，白璧无瑕。
他没有说话，但缄默的态度明显就是默认了。
虞宗贤摁了摁心口，缓缓说道，“其实我两年前就知道朝朝改专业的事情了……”
虞今羡垂在身侧的手一紧，抬起和虞今朝如出一辙的狐狸眼，瞳孔骤缩，语气却很平静，
“爸，你明知道妈当年就是被中医害的患上了自闭症，她车祸去世前几年，已经凉薄到不愿意和我们交流。
你怎么能任由虞今朝走上跟妈一样的路，奶奶的事情还不够教训吗？你这是在害她。”
就像当年，他发现虞今朝和母亲学中医，他也心软放纵了她，结果就是害了她。
“那我能怎么办？”虞宗贤目光微怔，看着妻子的牌位，有着深深地眷念和哀伤，压抑着声音说道，
“她是你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女儿，我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你们的母亲。
她一生都在为了中医燃烧生命，可全家上下，只有朝朝理解她。”
妻子去世后，他无数次辗转反侧，后悔曾经，他没有成为一个理解妻子的丈夫。
有时候他会想，妻子从一开始的活泼变到后期的抑郁，是不是就是因为至亲的不理解？
所以在得知女儿改专业的时候，他默认了。
在那一刻，他想做一个理解女儿的父亲。
虞今羡抿着唇，手背上青脉明显，“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理解带来的后果，是她又开始欺骗我。
我去问过她就读的专业科室，根本没有一个叫虞今朝的毕业了。
可她还骗我她拿到了中医博士，她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现在是信口雌黄，将来出去胡乱诊治，出了人命……”
“我相信朝朝不会胡来，她有分寸！”虞宗贤打断了他，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用力，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是我造成的结果，就让我这个当爸爸的去给她坐牢。”
虞今羡满眼荒唐，一开口，一贯温润的嗓音沙哑的摄人心魄，“你想毁了我们这个家么？”
“你难道没发现，我们这个家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虞宗贤声音有些许的颤抖，说话的时候，挺拔的背脊微微弯曲，明明还是那副风华正茂的模样，却多了几分被风雪侵蚀后沧桑无助的味道，
“从三年前我们送朝朝出国后，她的心思就变得很敏感细腻，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现在却愈发的安静了……”
“这不就是我们要达到的目的吗？”虞今羡不动如山，声线冷清，
“当时她为了学中医做出不顾亲人危险的举动，事后因为害怕拒不认错，如果不送她出国，还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疯魔的事情来。”
从一开始，他管教的目的，就是想让虞今朝明白亲人的重要性，直面犯下的错误，不能那么自私凉薄。
可三年过去了，她不仅没有丝毫改变，还愈发极端了。
“是啊。”
虞宗贤从香炉里点燃一根香，插在了妻子的牌位前，看着牌位上妻子柔美温婉的面容，眼睛一红，隐隐有泪点闪烁。
他闭了闭眼，喉头滑动，语气晦涩而落寞，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可以让她爱护珍重家人，明白亲情比理想更重要，可那只是在用时间让她走掉，对我们愈发的失望。”
就像是从前的虞今朝，因为他出差忘记给她带礼物，都会和他生气冷战。
可是现在，她没了所有撒娇任性的情绪，也不会叫他爸爸，只是冷冰冰叫他父亲。
甚至虞今羡对她的态度那么冷淡，她也不会委屈难过。
可是明明，他的朝朝最爱最爱爸爸和哥哥了呀……
她的这些变化，正逐渐的和曾经的妻子重叠。
*
不要怀疑，爸爸是亲爸，哥哥是亲哥，妈妈也是亲妈。
所有有疑问的地方，都是伏笔，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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