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山底时甚至变得有几分悦耳,而我们的下坠亦如是。最终,当已几乎接受了死亡的我被安祖灼热的鸟喙轻轻啄醒,扶着岩壁站起了身,我看到了于山脚静候的厄客德娜夫人,以及一名穿着黑色羽翼披风,还戴着令我深感熟悉的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的手中捧着的乃是被我们忘在了山崖上的那只身为处刑者的鹰,而厄客德娜始终披着她那张笑容诡异的人皮,我不知她是否为自己孩子的死而感到悲伤,但她的动作实在不像哀悼,更像是在看着一道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我想起我曾在追猎中见到我的一些猎物会吞噬,甚至主动猎杀自己的孩子,但他们会流泪,会哭嚎,会剥下自己的皮肤,会苦痛难当。
许多猎物在痛苦难当时更易狩猎,但这些与我们的差别太大,以至于会生吞自己孩子的怪物,自然无法以常理度之,而掉以轻心的猎人多半会成为他们的第二顿美餐。说实话,我是有些害怕这可怖场面的,或许是因为我同样身为人子,但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父母具体的形象。我想我大概畏惧他们的,因此我才会与那些可怜的孩子感同身受到战栗难言一如此刻。
好在厄客德娜夫人最终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且她神智清明,至少是言辞仍有条不紊,我与那早已死去多时,如今早已僵硬的巨鸟一同松了口气,便见她问蛇的女儿是否已经取得了钥匙的碎片。我记得那女祭司在珀尔修斯撕扯那些链条时便悄然接近过巨鸟,若她分解的能耐与她治疗的功夫一样出众,那她便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但她却偏偏因此蹙眉,面露难色。
厄客德娜夫人了然的招呼自己的姐妹上前说些悄悄话,那女祭司也的确凑到了她的耳边,还顺带将那刚刚从巨鸟的爪上拔下一根的男人撞的离远了些,而珀尔修斯也极配合的假意搀扶,实则不顾挣扎的将他拉的离那对姐妹的耳语更远了些,最终那走近了从身形看大约是刚脱离孩童模样的少年也知道自己无法从力量更出众的成年人手中讨到好处而逐渐安分下来。
那少年的屈从有了作用,珀尔修斯至少让他好好的双脚着地,他便趁着这机会一面嘟哝着自己的不满,以免将那仍沾着血迹,但不知为何熠熠生辉好似镀金的弯钩的爪子藏到了羽翼之下,而借着那曾镀膜的反光,我隐约看到他那披风下藏匿的无数大小不一的珍珠,以及有些我感到惊奇,而有些则更是惊讶为何如此寻常之物也能入选的,至少那少年珍视之物。
“珀尔修斯,是你杀了他吗?”在我看的入迷时,那对姐妹也结束了交谈,那位母亲开始追问细节,但却并非质问,而珀尔修斯的回答也同样耐人寻味,“厄客德娜,你希望我们的联盟为血仇割裂吗?”决定权回到了厄客德娜夫人手中,珀尔修斯巧妙的将提问人变作了回答者,而答案其实不问自明,“那双角斧大人可就顺意了,但我们不是为讨好她而来的。”
“但我们仍需一位凶手。”那女祭司双手抱胸而另一双手平举起,她令我想起了天秤,但她公平却不公正,厄客德娜夫人点头应下,望向了我,而我的手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不算锋利的匕首,而珀尔修斯紧握着我的手连带那刀柄,我知道那意味着令人不快的不容拒绝,即使厄客德娜夫人正在给出承诺,“放心做吧,我的孩子,我保证我绝不会因此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