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驱逐,她曾同我说了此地无数的坏话,但位于边缘的我亦寻得了无数宝藏,而离去时我将它们与我曾用过的一副面容一同埋葬在了地下。”
想来便是我于他们曾经的故土挖出的那些了,我点了点头并未打扰他的回忆,但渡鸦先生自己倒是没有了怀旧的心思,又或者那些也如同他那早已朽烂破碎的面具一同消失不见。“我仁至义尽。”渡鸦先生只如此说道,随后又笑的瘆人,“说不定我哪天就会改变主意,而那蜈蚣便也不会再来,不过如今尚未。”我不敢反驳,且我也知道他伸出的援手并非义务。
“何以见得。”那蝴蝶倒是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惯于打探他人秘密的,而总也无法真正做到隐瞒的渡鸦先生还真是和它泰山压顶,他不再笑,反而看着那逐渐散去如同雾气的画卷残页,叹息道,“否则她便不会再出现,也不会比起我记忆之中又拉长如此之多了。”他向我解释说那些所谓的残缺肢体正如猜想是一个个同她有着同等执念且佩戴了面具的人。
“那是无数的她,有着一样的脸孔,却有着彼此不同的身躯。”渡鸦先生有些心疼的捏碎了方才收起的那朵花,以无数花瓣的交叠来启示我这些,想来这便是为何渡鸦先生反复叮嘱我不要戴上那面具的缘故了,只是它如今的力量早已超出了渡鸦先生的想象,至少是描述,我不知道他是否其实知情,但那晚于梦境之中的确是他为我将面具取下,这倒不像是个陷阱。
“不知道何时,我发现那张脸孔开始引诱人戴上它,又或者说它将越来越多的人认作了自己,因此我在挑选帮我将她带回弥阿的人选时总是会无比小心。”渡鸦先生这是在夸奖我有着特殊的品质?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为此而高兴甚至恭维回去,尤其他给出的理由令人哭笑不得,“你既不想逃离故土,也并非遭到驱逐,你想要归乡,但我又未察觉到你的执念。”
“你很奇怪。”那可不是?连我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心思究竟如何,又或者是那蝴蝶以造访它的故乡的旅途替我一解了思乡之苦?“我本以为你不会被它诱惑。”好吧,看来我终究还是令渡鸦先生感到失望了,我有些难过,即使他并不因此而怪罪我,反而以少年的嗓音以及长者的语调安慰我说,“是我低估了那面具的利害,我想往后我不会再将它随便与人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彼此保持了沉默,或许是为了等待那新花凋零最终成为锈迹斑斑,又或者是在等着几乎永远不会迎来的黎明,毕竟那意味着自由,以及死亡。我们都没有开口告别,在微妙的尴尬中,最终还是渡鸦先生先行起身,不打招呼的便要不辞而别,而此时先出了声的人是我,却并非客套甚至近乎质问,“你反悔了吗?”这一次,他曾经反悔过吗?
“有过。”好吧,我至少可以夸奖渡鸦先生的坦诚,至于其他的部分我便只能自己去想,因为这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并不能使他停留甚至将他推的更远,或许我们彼此之间亦然,尤其那蝴蝶竟还后知后觉的为我打抱不平,口口声声的都是对于渡鸦先生曾想将我作为祭品,或者说他故人一部分的口诛笔伐,但一位称我为挚友的帮凶的怜悯,我又能感动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