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到了渡鸦先生的手中。当我倒完的最后一杯酒,便再次跟随着弧月的光辉寻找那吟游诗人的脚步,而此刻雾气渐浓,月光经行处都留下了虹色的辙迹。
而杯盏中的每一面镜子以及渡鸦先生投下碎冰时激起的小小的涟漪便如同无数微小的旋风,那本该拉扯到笔直的彩练便因此而趋于弯曲,随着听众们的举杯倾倒,俯仰畅饮而游动如同蛇形,而在舞台的中央,那蛇的头颅最终停留之处,旋转的吟游诗人及其琴弦的折射的光辉使得那条活生生的彩虹正围绕着他起舞,它们如同旋风般不断攀升最终遮掩其面目。
我将双目张开的更大想要看清其中的景象,更是想要听清那女祭司的故事,但很快我便发现了自己在多此一举,因为当那重重迷雾被冰冷的月光凝结成霜露铺满了地面与几案如同沙土,而那些东倒西歪的酒杯则不断泄露着残余的酒水时,在我眼中它们已然化作了一根根被斩断的细长脖颈,而被它们侵染的地面则正因为长久的干涸与风化如沙滩戈壁而开怀畅饮。
最终,那方才升腾起的漩涡也因为脱力而无奈坠下如同舞蹈结束时被抛下的丝带,而其中的那位我仅从阴影便能看出他并非那吟游诗人,而是一名仍兀自舞蹈着的少女的形象,她穿着无数的纱巾,却轻薄如同蝉翼,她的手中举着蜡烛,但不知为何它被火焰烧灼与打磨的如同尖锐的刀刃,而在不远处,我看到了那英雄模糊的背影,他正与那妖魔搏斗,气喘吁吁。
他一定曾受过艰苦的磨练,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他带着第一个战利品转过头来时,我当真把他当做了妖魔,他的周身遍布着正沐浴在那多头怪蛇的淋漓鲜血中不断愈合的伤口,好几处甚至早已是成年旧伤,层层叠叠坚固的如同蛇的鳞片与战士的铠甲,而最可怖的是他的脸孔,他的双耳如此空洞我知道他多半耳聋,他的双眼则被如同阴影般的丝线缝合因此盲目。
当然更多的则是覆盖了全脸的疤痕,我不知道他从前是否是个美丽的少年,但如今他只令人恐惧且作呕,好在除了我能够透过风沙迷雾稍微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外,我听闻那些听众们的欢呼大多当他是一位俊美但寻常的男子,有着日月的光辉与如同擂鼓的肌肉,而他挥剑的动作仿佛带着灼热的星辰。他带来了更多的战利品,而那女祭司也因此抛弃了更多的纱巾。
那英雄每摘下一颗战利品便会带到那女祭司的面前,而她则接下并用一块纱巾将其包裹,但糟糕的是最终那七条分叉的果树已再无硕果,而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英雄却发现那女祭司身上尚且披着最后一张纱巾,但他的利剑已经折断,他的箭囊空空如也且弓弦不知所踪。我想他一定无能为力了,而那女祭司的舞蹈也就此止息,她举着烛台走到了那战士的身前。
我看到她将那锋锐且灼热的烛台递到了战士颤抖着的手中,她在索要最后一样祭品,而那对于如今的战士来说恰好还富余最后一点力气来为她摘取,只是需要一些勇气与忍耐,而他恰好两样都有。于是随着最后一颗硕果的交付,那女祭司除去了最后一件纱衣,它不算轻薄且洁白如雪,飘飘荡荡着最终盖在了那倒下的英雄以及吞没了他的血泊之上如同雪覆山丘。
而那满载而归的女祭司,我看到她亲吻了每一颗熟成到不断溢出汁水的果实,而最后那一颗她甚至还多加了一次拥抱。而在她的身后,月色为骄阳所掩,他的辉光如同唤醒贪睡的孩童一般不算轻柔的揭开了那层纱巾如同冰雪消融。我看到那英雄站起了身,他当真辉煌如同众人所说,而太阳已为他打开了道路,他只需拉着骄阳的手便随他往漫宿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