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可恃无先生已离京云游多日,哪顾得上京郊的妖——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够回来,京城的太平日子还指望他呢。”
阿尧越过人群看去,留香阁外站了许多服装统一的带刀侍卫,他们应该就是人间的“官兵”?那些官兵将烧毁的留香阁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面熟的中年胖子身着暗红官服气势汹汹地从台阶上走下,大声嚷嚷着:“给我查!一定要把那妖怪找到,然后将他尸首异地吊在永和门上示众三天三夜!”
她还想多看两眼确认一下那胖子是不是李大人,腰上突然受力,她已被人拉出人群的包围圈。
“有什么好看的。”无拂走在前面语气不悦,“时隔多年,兵仍为官所用,而不为民所用。”
阿尧也确实不理解:“那些法力低下的花妖根本不会害人,就因为身含奇香而平白无故遭受迫害,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如今留香阁被烧,救出花妖的理应是大善人,他们怎么反倒要追责做善事的人?李大人强迫民女意愿怎么就不被问罪?”
“善事?”无拂觉得好笑,他可并不觉得自己在做善事,“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四方镇的百姓素来恨妖,我放了那些花妖,对他们来说就是全天下最恶之人。”
阿尧噤了声,只默默跟在无拂身后朝镇外走。她心里正迷茫地盘算着,人分好坏,妖亦是,人和妖在她眼里本是平等的存在,理应和谐共处,如今怎还仅凭人妖区别就分出个善恶来?
越离事发点远去,街巷上的人烟越渐稀少起来。阿尧明明记得昨天刚来人间的时候,镇上还人来人往繁荣异常,可今天街上却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门前甚至还贴上了黄符,看上去似有辟邪驱灾的意味。阿尧左看看右看看,见无拂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只能自言自语起来:“奇怪,人都去哪了?”
“留香阁出了事,他们知晓有妖物出没,都躲 起来了。”
“妖又不是魔,有什么好怕的。”阿尧跑到一家大门紧闭的店铺前上下打量上面贴着的黄符,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抱胸等她一脸不耐烦的无拂,问他:“这个,有用?”
“没用。”无拂保持着那副死拽的冷脸,“都是无良道士骗他们钱的把戏。”
“你看啊,明明就是同为人的道士在骗他们,可他们却宁愿相信人,也不相信妖。”阿尧碎碎念起来,“我鲜少在天风海遇到妖类进入,毕竟妖和人类不同,他们虽长寿,但妖丹一旦碎裂便是玉石俱焚,无法再入轮回重生;而人类虽一生寿命有限,却能不停忘却前尘往事循环重生,这样比起来,人可比妖幸福多了,他们即使做了再多错事都有无数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妖却没有,妖又怎会无端伤害他们呢。”
阿尧撕下那张黄符,又小跑回无拂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们不是缺钱吗,要不我们也去画点符骗他们钱?到时候我们就表演一些术法什么的,可比那些假道士有说服力多了。这样总是合理利用法术,不算破坏人间平衡吧?”
无拂接过那张黄符,若有所思地翻看了一阵,最后直接将它在手中燃烧殆尽。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阿尧只能继续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四方镇本就位于京郊的乡野,出了镇没走多久,他们便来到了荒草丛生的郊外。穿过一片芦苇丛,翻过小土山,走到阿尧脚都快痛了,她刚想问他难道就打算这样一路向西走去昆仑山,他却在一片乱石堆前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阿尧看着眼前蝇虫纷飞,破布与尸骨成堆,零星烟火四起的破败场景,刚吃下去的美味小笼包快要从胃里倒流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也太令人作呕了。朝西的路那么多,要不我们还是换条路走吧……”
“乱葬岗。”无拂望着那片荒芜,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却说着令阿尧更加胃酸倒流的话,“令人作呕吗?是吧。我曾在这里,亲眼看着自己残破的肢体风吹雨淋,慢慢腐烂,爬满蛆虫,最后被野狗啃食,四散在这片乱石堆的各个角落。”
无拂冷笑:“可我何罪之有?”
阿尧轻颤,用她简单的鸟脑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口中所述的这番场景。可她明白,无论人神妖魔,任谁都接受不了亲眼目睹自己残败零落的样子,可他偏偏执念如此,即便死去化为残识,都愿以意念之力回到这片殒身的土地,饶是如今成了魔恢复了妖身,在意外坠入人间后,他仍是凭着执念来到了四方镇。可见在无拂的心中,应是留存有满满的不甘。
“无拂。”为了解开红莲术的禁锢,阿尧只能委曲求全地讨好他,于是轻柔安慰道,“你给自己取作无拂太不吉利了。既然妖丹复苏,你已重生,要不以后我就叫你有福吧。”
无拂酝酿的悲伤情绪被阿尧打破,他黑脸说:“真是有够难听的。”
哼,不爱听拉倒。阿尧抬手施诀,将乱葬岗中尚未腐败完全的尸体悉数燃烧,待尸体烧尽,她又催动灵力,在乱石之中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