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可是领着成为你灾星任务前来的。”
“成公公说笑了,怎会成为灾星。”
沈忆宸还以为成敬在打趣,早在两年之前双方印像就良好,今日也称得上是交谈甚欢,还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王公公可是着重嘱咐鄙人,河工勘验结果要评为下等。”
王公公这三字出来,沈忆宸就知道成敬没有说笑。
沈忆宸开始还好奇,以王振睚眦必报的性格,河工勘验这种大事怎么不派自己人过来刁难。
现在看来,出使太监虽然不是王振的人,但要做的事还是那个事,总之不会让自己轻松通过河工勘验。
“那成公公打算如何做?”
既然成敬公开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大概率不会按照王振的吩咐行事。
沈忆宸猜测,对方是在待价而沽,等待自己报出价码。
“如实勘验。”
说罢,成敬望着沈忆宸深意的笑了笑,仿佛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然后转身离去。
成敬一生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与王振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经历过起起伏伏后,并没有被野心所吞噬,更没想着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身为郕王一脉的人,只要明英宗朱祁镇还在任上,他内官品级已达上限。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这种职位,是不可能轮到成敬上位。
既然没有什么好追求的,古人云无欲则刚,成敬压根就没把王振的吩咐放在心上,更没想着从沈忆宸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如实勘验河工,就是对得起天子,对得起万民,对得起自己良心。
望着成敬的背影远去,沈忆宸颇有些唏嘘,自己在王振的“熏陶”下,某种意义上忘记了当初的评判标准。
那就是宦官不一定都是坏人,文臣也不都是什么好人,成敬就是当朝宦官的异类。
一前一后返回张秋镇,看到沈忆宸与平常民居无异的“官宅”,成敬算是彻底的相信他没有任何贪墨渎职。
与此同时沈忆宸践行着自己承诺,到了驻地后就命人把河工账本拿了过来,交与成敬查验。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当初与山东布政司官员勾心斗角开始,沈忆宸就着重注意账本记录。
一笔一账,一分一毫,俱可查证!
得到账本后,成敬也没有客气,立马带着随从们连夜开始审核。
这就是明英宗派成敬河工查验的原因,一般的太监学识水平,哪怕经过内书堂的教导,也不过粗识几个大字,想要看懂账本都不容易,更别说是查账了。
接下来的几日,成敬这边进行着查账,沈忆宸依旧每日前往各处河堤巡视。毕竟主汛期间,任何一处险情发生,造成的后果都不可估量。
东阿县沙湾那种溃堤,放在现在这种时刻发生,任沈忆宸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封堵上。
几日过后,厚厚几叠河工账本,被成敬送回沈忆宸的桌案,他此时脸色写满了钦佩神情。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大明自开国以来,朝廷上下账本记录,都可以称之为一本糊涂账。哪怕户部这种主管大明财政的部门,想要彻底对上收入支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沈忆宸的河工账本,笔笔出纳皆有记录,哪怕米粮谷粟、丝棉布帛,俱折算成银钱统计的清清楚楚。
更让成敬感到叹为观止的是,那日沈忆宸在河堤上所言非虚,他真的通过开源节流发展商业的手段,弥补上了河工治水的巨额花费,并且还小有结余。
以往成敬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认为他们重利轻义,毫无气节可言。可偏偏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群体,却能产生巨额的商业税收,远超了成敬的想象。
并且从张秋镇码头那副繁荣兴盛的场景来看,沈忆宸收取巨额商税并不是竭泽而渔,商埠依然欣欣向荣。
这就有点触及到成敬的知识盲区,促进商业发展真的有这般好处吗?
“不瞒沈佥宪,鄙人从未看过如此数目清晰的账本,着实佩服。”
哪怕交还了河工账本,成敬依旧是惊叹不已,这次山东执行,算是开了眼界。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下不过尽分内之事罢了。”
“恰恰分内之前,才能彰显可贵,大明又有几人把这分内之事给做好了。”
“其实有很多。”
沈忆宸笑了笑,至少于谦、海瑞等人管账的话,账本不会糊涂。
听着沈忆宸谦虚的话语,成敬眼神意味深长。
“朝廷弹劾中,沈佥宪行事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可相处下来,却又是谦恭虚己,不骄不躁。”
“能做到这一点,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管沈忆宸是真的如此,还是在自己面前演的,这一刻反正成敬是彻底的服了。
难怪此子能平步青云,小小年纪官居四品出镇一方,现在看来比当初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