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轻扬,落落大方,毫无忸怩之态。
全福昨夜听闻是宁安侯家的女儿冒犯了太子殿下,一时恨得牙痒。
宁安侯宋怀德承了祖上的荫蔽,袭了爵位,却整日游手好闲流连花丛,连个正经职位也无,是京师里头出了名的混不宁。
果然他家的女子,也是混不宁!胆敢缠上太子殿下,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来!
她此刻再做出如何模样,全福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太子殿下此刻不在东宫,姑娘且先随奴婢进去等候吧。”
“好啊。”
“等。。等等我!!”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喘息声,几人回头一看,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如球一般地奔了过来。
跑到近前险些刹不住脚,连连叫道:“可算赶上了。”
等众人瞧清,才发现圆滚滚的人正是宁安侯宋怀德。
宋怀德醉了一夜方醒,却听闻宋轻风一个人走了,慌不迭地追了来。
此刻果然瞧见宋轻风无事人一般看着他,不由咬牙低声道:“死丫头,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自己就来了?!看我以后不打死你!”
宋轻风笑着打趣他道:“老头你平日一步三喘,今日倒是跑得飞快。”
宋怀德撇了一眼,没空理她,立时又挂了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道,“怎么是全福公公您亲自来接小女,您今日没在太子殿下跟前伺候?”
全福瞧见他来,只恨不得踹死他。若不是他教出来的好女儿,何至于会有这样的事!
宋怀德却不以为意,自顾嘿嘿笑道:“小女承蒙皇恩能入宫伺候太子殿下,实在是我宋家祖坟冒了青烟啊,今日臣要一起来,给太子殿下磕头谢恩。”
全福看着这对父女,一个圆滚滚的面目可憎,一个故做无辜却不知是什么心肠的姑娘。
心中鄙夷,不由甩了拂尘,拉了脸道:“一起进来吧。”说完也不等二人,自顾当前走了。
宋怀德屁颠颠跟着,宋轻风缀在最后。
抬脚踏进门槛的一瞬间,她却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宫门外阳光依旧刺眼,远处的街道上似乎已开始人声鼎沸。
她下意识握了握系在腰间鼓囊囊的荷包,低 声呢喃:“兰哥哥,等我。”
。
正是晌午时候,外头太阳正好,照得天地明晃晃一片。
不想大理寺内却是一团昏黑,只有几盏烛火摇摇曳曳。
外头的热意从关紧的门窗缝里钻进来,竟很快消散,叫众人只感到浑身的寒意。
烛火噼啪作响,映着屋内一人,身量不高,体型微胖,穿着一身深紫色仙鹤纹绣锦袍。
他腰背微躬,下颌的灰白胡须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抖动:“太子殿下,臣周和光入朝三十余年,承蒙先帝及当今陛下的厚爱,不敢说有何治国安邦的大才,但也承圣人教诲,勉强算一身清正。”
“安西四镇此次地动,波动范围大,牵连甚广,数万生民失所,臣很是痛心,又岂会昧着良心挪用赈灾款项,行此祸国之举?”
他虽上了年纪,话音却掷地有声,角落里的灰尘都震飞了起来。
然而屋内静静的。
周和光等了半晌,未听到回音,不由眉眼微抬,余光里瞧见上首的袍角纹丝不动。
他屏了一上午的气终于松懈下来,不由心中冷笑,想来自己先头的紧张到底是庸人自扰。
纵使他是太子殿下又如何?他与旁人是不同的,他乃是有依仗的!
想到此,周和光的腰背不自觉硬挺起来。
“太子殿下,臣该交代的都已交代了,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抬起头,甚是无礼地盯着上首的人:“臣只主理户部,对这查案审问之事也是无能为力,帮不到殿下。殿下若是没什么其他吩咐,臣先行告退了,署里还有几件庶务,需要臣去处理。”
说着也不等上首人发话,随手拱了拱,转身就走。
哪知门口踏出一身材魁梧之人,手臂如铁棍一般伸出拦住了去路,冷冷地道:“太子殿下还未发话,周大人稍待。”
周和光方要推开他,却猛地瞧见这人手上未干的血迹,这才发觉脚底似乎踩到了黏腻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满地黑红的血。
他心头发怵,想起方才在偏厅等候时听到的凄厉惨嚎声,刚硬起来的气泄了小半。
转而又想到自己的凭恃,一咬牙心道怕什么!
遂回过身,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这是想要拘禁臣?”
说着顿了顿,眼睛微眯,语意不明:“您是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今日若是非要让臣来担什么罪名,那臣也无话可说,只能一起去御前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