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谁知那位长老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
沈常安抿抿有些干的嘴唇,又把目光落在水镜宫两位掌事人身上。
纪君时怀疑猜测的云毅肯定都想到了,此刻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互相了解对方心中意思。
云烟里默默不做声,他确实让人难猜,此刻一幅任人宰 割的样子。他似乎有些倦怠,抬手揉了揉眉心。
云毅得到了夫人的肯定后,朝沈常安颔首道,
“诸位奔波,也都疲乏,今日便先如此。此事等诸位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
他声音带着几分疲倦,仿佛真的累了一般。
沈常安如蒙大赦,内心暗暗长吁一口气。他又说了几番客套话,便传令命人安排客房给远道而来的众人歇息。
云烟里被安排在了原本歇息的房间,沈常安当着众人面在外布了阵法,相当于是把云烟里先监禁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拎着大把伤药,来到了晏晗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血腥气,伴随着日常燃的檀香,倒生了几分诡谲。
沈常安皱了皱眉头。
他绕过屏风来到里间,就见晏晗坐在紫檀八仙桌前,桌上随意放着染满鲜血的青衣布料。
晏晗背对着他,右边袖子被他撕掉,胳膊随意搭在桌上,怔怔地看着。
听见身后声响,晏晗扭头过去,看到来人后,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这间屋子采光极好,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的洒在沈常安脚边,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光束。
晏晗额前碎发粘在脸上,眼尾因疼痛而泛红,眼眶隐隐氤氲着水汽,他轻轻一眨眼,抖落睫毛上的一颗汗珠,面上却笑吟吟的。
沈常安抬脚踏碎那片地光,把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瓶子放在桌上,没好气的看着他,
“等我干嘛?”
他垂眸,晏晗胳膊上可怖的伤口就倏然呈现在他眼前。晏晗皮肤白皙,却不是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一条胳膊虽不粗壮,但是劲力暗含其中。此刻上面布着深深浅浅的伤口,皮肉外翻,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晏晗之前使灵力止住血,此刻有的地方已然结痂,有的却边缘泛白,狰狞外翻,冒出丝丝血迹。
沈常安知道,这是他方才撕裂衣服时,有些血肉已然连在衣服上,他强力撕掉的。
光是看看,沈常安就觉得自己右边胳膊隐隐泛疼。
晏晗的手臂无力地搭在桌上,指尖泛着惨白。他笑着,
“当然是等沈公子纡尊降贵来给我上药,你知道的,我这里没有伤药。”
沈常安立刻露出一脸嫌弃。但也只是开个玩笑,很快他就对着桌上的伤药挑了几个,细细帮他处理伤口。
沈常安越看越心惊,不由道:“他这也太狠了,居然下得去手……”
晏晗却道:“是我自己撞上去的,与他无关。不过青山确实,实力不容小觑。”
云烟里不像他们皆是家族教导,师从名门。无人知道他的师父是谁,可他却真的学来一身好修为。
忽然,晏晗记起一茬,忙道:“他也受着伤。”
沈常安坐在晏晗旁侧,没有抬首,“我在他房间内放了伤药。”
晏晗微微颔首。沈常安做事一向细心,这点倒不用多说。
沈常安怕晏晗不高兴身上留下疤痕,带来的伤药都是上好的。那伤药细细绵绵地包裹住可怖的伤口,晏晗感到好受一点了,轻呼一口气,原本紧张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
云烟里直到被人推进房间,还是怔怔愣愣的状态。他自是看到了长案上显眼地方的伤药,但是他没有碰。
他缓缓坐在长案旁,摩挲着那圆润可爱的玉瓶,慢慢把自己思绪拉回来。
他如今是个被监禁的状态,他出不去,他也无处可去。
云烟里不知想了些什么,嘴角扯出一丝自暴自弃的笑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
云烟里起身,觉得自己需要睡一觉。他轻轻阖目,揉了揉眉心,再次睁眼时,眼前却站着一个人。
云烟里一愣,瞳孔微微放大,很快把手放下。他直觉不对劲,却没有开口,只是这么望着他。
两人默默无言而立。
外间鸟雀轻啼,阳光透过窗棂,歇在那人眉间。
云烟里顺着窗棂往外一看——阵法没破,门外也有人守着。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云烟里回首,面上却仍是镇定,眼里满是了然与稀奇,噙着一丝淡然的笑,
“……原来如此。”
那人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