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萱抬眸,似是才想起这事,说道:“啊对对,我说怎么这几日腰酸背痛,心情也有些浮躁。”
老夫人躺在一旁,沉默地看她一会儿,开口缓缓道:“姝姗,祖母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为何不好好把握住呢?”
崔秀萱眨了眨眼,“啥,什么机会?”
“傻姑娘。”老夫人摇了摇头,“如今我身体抱恙,你与凌儿留在文碧院侍疾,我不允他离开,只准和你待在一处,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懂吗?”
崔秀萱微微瞪圆双眸。
……不是吧?!
*
宗凌回来的时候,外边又下了鹅毛大雪。
雪花落在他漆黑的披风上,缠绵流连。
披风卷起一地的霜花,文碧院的门打开,他迈腿而入,连带着霜花也飘了些进去。
“祖母,身体可好?”
床榻边,只有阿银一人守在那里,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睡了。”
宗凌颔首,微微侧目,瞧见崔秀萱趴在坐榻上写写画画,神态认真,不为旁人所动的模样。
他挑眉,走到她身旁,问道:“写什么呢?”
不等女人回答,他就看见了宣纸上的字迹。
“吾夫宗凌,俊俏无双;吾甚欢喜,痴恋数年;夜夜入梦,悱恻缠绵;相思之苦,何以解忧?”
宗凌瞳孔骤缩,僵站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耳根染上薄红。
“柳姝姗,你在写什么?!”他一把夺过那张宣纸,似乎是烫手似的,扔到一旁。
“我都说了不要和我讲这些腻歪话。”他板着脸,不知是气得还是别的什么,此刻耳根还是有些泛红,“我不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崔秀萱叹一口气,“我本来想自己写了偷偷收藏,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p>
“偷偷也不准写。”宗凌黑着脸,冷哼一声,往床榻走去。
他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崔秀萱将这些宣纸整理好,才下榻走向床榻。
“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个又闹不愉快了?”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醒过来。
宗凌道:“抱歉,祖母,我方才声音大了点。你接着睡吧。”
老夫人嗔他一眼,“你也知道声音大。你这般稳重的人,怎么如今咋咋呼呼的!”
还不是你的好孙媳妇老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宗凌面无表情地想。
“我哪咋咋呼呼的?”他道,“如今不是心平气和地同你说话吗?”
“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会稳重些。”他意有所指,冷冷道:“不会在这般一惊一乍了。”
此时,崔秀萱走过来。
秋池为她搬来一张座椅,她坐在床榻边,说道:“侯爷,这才大年初三,你就这般忙,忙什么呢?”
宗凌道:“圣上准备派我北征,虽还没下圣旨,但大差不差,我得提前准备。”
“北征?”老夫人惊呼一声,“这么危险的事,干嘛叫你去做?”
宗凌道:“祖母宽心,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这些年打过的仗不计其数,这等宵小之辈,何惧之有?”
老夫人叹息道:“你有所不知,你父亲就是出门剿匪时意外身亡,我至今难忘。你每回去外面,我这心里面啊,总是惶恐地很。”
她颤巍巍抬起手,落在宗凌的手背上,“你如今军功显赫,已无人敢欺你,何须这般不顾及性命。你已娶妻,需将安稳放在最前头啊。”
宗凌眸色闪了闪,“孙儿向您保证,一定平安归来。”
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直觉你这次必定凶险不已,要不,你留下来,不准过去,要不——”
她看一眼崔秀萱,又再把视线落在宗凌脸上,“你们俩,给我生个曾孙曾孙女,留下孝敬我。那你就去吧,我也不管你了。我和姝姗留在侯府带孩子,我也知足了。”
宗凌:“……”
崔秀萱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夜。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喝避子药,应该不会怀孕吧?
宗凌侧目,看一眼崔秀萱,女人也正目光缱绻地望着他。
他突然冷声道:“祖母,我不同意。孩子的事,得等到我凯旋之时再说。若我真去了那边回不来,柳姝姗没有孩子,还可以改嫁。若是有了孩子,就得一辈子留在侯府。这于她,不甚公平。”
老夫人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崔秀萱,神情复杂,“你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宗凌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无视身边女人炙热感动的眼神。
他抿了抿唇,不会给她造成什么误会了吧,误会他喜欢她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