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稀奇:泡澡哇,听动静怎么杀猪一样。
虽然他也不曾见过杀猪。
到了宴厅,几个商人早候在一处,见帮主带着两个小郎君来,上前道:“路上冷不冷,您就是不肯差遣,步辇羊车都备着的,哪里需要走路来。”
还有人和苏陆二人打招呼,附和道:“正是,您老人家功夫好,也要顾着这两位小友不是。”
话题引到苏陆身上,帮主也自然而然介绍:“我这两个小朋友倒确实是贵客,等下吃好饭咱们就不走路回去了,你们也别用步辇,一人一个,背回我们那院子去,是吧。”她边入座,边一拍苏云卿肩,把人引到自己左手边,陆美又落座苏云卿左边,女郎笑道,“要不然两个扛他们一个,也不重。”
几个大商人看她坐得随意,笑着摇头,也随意落座。什么主位客位,上位给帮主她老人家留着,她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这宴上等菜的工夫,就顺理成章互通称呼,几个商人互相看一眼,都暗道,往年见她,总带着那剑客和那漂亮女娘,还有那账房小妹,如今倒带年轻斯文郎君出来,幸得几人和她要好,那两个郎君又生得出众,做生意的人,眼力也行,也不曾轻待。
须知生意场应酬有时候和官场一样,老大带着副手撑场面,而老板们是不和对方副手多招呼的,自有副手接待副手去。万一对面带的不是当权的二把手,而是个小情人,大老板与之多话岂不可笑。
好在他们素知帮主厌陈出新。帮主自己就是与对面的车把式都会点头交好的脾性,她带出来的人,自然也不能不搭理。
这就不曾得罪人。
等宴席上来,一时祝酒让菜不绝。
这几个商人里,大嗓门那位姓陶,腰不太行的姓朱,先招呼苏陆兄弟的胖个儿姓弓,还有两个生意做得小一点,一位叫宾哥,脑瓜蹭亮,铺子都在南海那儿,为了这局席面特地来的,一个人称勇叔,倒是本地人,年纪大些,卖书为业。
整张桌一看,就帮主一个女郎。
他们用的圆桌,不大,不是豪奢能坐四五十人的,显气派显不出和煦情分。这一张能坐十一二个人,两边一坐,才八个,看着算不得冷清,也算不得热闹,趁陆续上菜的工夫,陶老板就急招手下:快将陈祥叫来陪饮。朱老板也搭车带话:我这也再出一个人,替弓老弟也叫他那义弟来。
都是拿得出手的人品样貌,料女郎也不会不快。
索性这接风宴么,热闹为要,没什么机要正事,就是不落座,也该增些人气。
那弓老板正给苏陆二人递篮子,新上的菜,篮子里是油纸包的驴肉饼。
油纸上印着红色大字:驴肉火烧。
陆美接过一个,觉得新鲜:“原来这就是驴肉火烧。”
苏云卿也接过一个,拿在手里。
驴肉,帮主和他们母亲之前坐骑是什么来着。
他看一眼帮主,却见帮主忍笑。
“弓老板,上回你说要带特产来,就是这个不成?”
弓老板道:“不错,我可专门带着厨子,食材米面都是一路带来的, 就是这纸也是我们那儿的纸。”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女郎拿着她那份饼赞叹。
她朝苏云卿道:“你猜弓老板哪里人。”
苏云卿笑道:“帮主特意问,可见不是河间人。”
总听闻河间驴肉,难道还有它地以此为特产。
陶老板也从篮子里捞过一个,哈哈笑着,替熟读方志的郎君解疑。“他啊,他那口音确实不好认,弓老弟他那儿原叫牂牁,你们家算哪,”他转向正主,“算黔州还是矩州。”
产业置办得多,都不知道哪个屋子算他主宅。
“黔吧,黔吧。”弓老板呵呵笑道。
陆美在一旁领会到了关窍,捧饼惊叹:“所以,这就是黔驴技穷的驴啊!”
这个特产也太特产了。说地道不地道,不地道又有典故。
上回见这样流派的土仪名产,还是跟帮主来时路过一地叫乌程的,店铺柜上卖一缸一缸的乌梅,就为连着个乌字,那乌梅就成地方特产啦。
此时雅间屏风处绕出个人来,与一众上菜的仆从一道,手持托盘,笑言:“大哥这特产带得出人意料,我们黔地,到底是宝物不多。”
他放上托盘,盘里一瓶好酒,又几碟酱,想是配饼的。
“这牂牁酒、风曲酒、钩藤酒,帮主大约都看不上,我也不带来了,黔地能作贡品的,也不过水银辰砂、草蔻犀角之类,产地与我大哥家离得远,我们那里,也就麝香、狐狸皮出名些。”
“酒也不如陶老板这里的,”他倒一杯,朝帮主一敬,笑道,“我就借陶老板这里的酒敬您了。”
来的正是朱老板替弓老板叫来的弓家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