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注意身子,别太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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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赵兴都在琢磨源尚安的身份。
从他言语之间来看,按理说该是军师一类的人物。可不知为何赵兴总莫名感觉源尚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就好像他已经居于要职多年了。
不过他若真是军师,日常参与出谋划策决断大小事务,有这等威望也是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
一行人被赵兴安置在了一处客栈,他随即借口要护送村民离开了。
事态有变,他不能坐视不理,得提前知会个消息才成,不能到时候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赵兴找来队长,让他按计划把那三十来号人送去安置,自己则去找了县丞潘理全透露消息。
潘县丞摸了把山羊胡:“不就是想为自己搏个功名,你着什么急。”
赵兴道:“我听说这位少将军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怕不会轻易罢休。”
“那咱们就成全他不就好了。”
赵兴如鲠在喉:“可是……”
潘县丞道:“老赵,他们那种年轻人我最清楚,怀着一腔热血,正是想建功立业的时候。咱们成全他,让他出这个风头抓一拨人回去,这事儿也就了了。他要是不肯走,到时候我们就参他一本职权僭越。”
赵兴嘴巴前后动了动,又道:“……你还记得那个姓孙的婆娘吗?不知怎的,我一想到她就觉得不放心啊。”
潘县丞被他逗笑了:“你一个当官的还怕她?” /p>
“这婆娘早疯了,谁知道会不会说出点什么。”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疯子连刑责都担不了全部,更别说当证人用了。”
眼见赵兴还是有点犯嘀咕,潘县丞干脆又支一招:“你要是还放心不下,就给她塞个三四两银子,再找人劝她两句,她保准不觉得冤了。”
这几两银子能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开销。
潘县丞的意思很明白,孙夫人是要为这唯一的女儿讨回公道,可又不是后半辈子不活了。她如今无儿无女又没有亲人依靠,总要为自己的余生打算。
这四两银子,其中二两买下阿锦的命,另外二两给孙夫人作为补贴,已然厚道至极了。
赵兴暂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谁又能理直气壮地说不想要呢。
……只希望那位年轻人不要再瞧出什么端倪来。
“你不怕他们暗中搞小动作?”乔沐苏问。
源尚安道:“怕不怕他们都会弄的。”
乔沐苏眸光下移,但见源尚安不知何时从怀中摸出来两根金条排在了方桌上。
“……你什么时候出手如此阔绰。”
源尚安无奈笑道:“赵大人硬要塞给我,不收也没办法。”
乔沐苏没说话,但源尚安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收受“贿赂”,也不怕人家反手告一个索要金银?
“这金条用料极好,成色也新,想必铸就它的工匠技艺不俗,”源尚安端详了阵,“一般工匠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印记证明出自他手。顺着这个找下去,也许能发现幕后之人的线索。”
他看了阵,果然在金条上找到了处轻微刻痕。
源尚安捡起金条随手一抛,稳稳地落在了戚玹怀里:“查吧,会有头绪的。”
他随后起身,同乔沐苏一并前往隔间。
木门吱呀作响的一瞬项连还不大适应,等到他看清源尚安的眉目之后才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退。
“怎么,不好意思见我?”
那双似喜非喜的瑞凤眼瞧着项连,他顿了顿才道:“……我怕误伤了大人。”
他潜意识里还残存着敌意,把闯入之人本能当做了需要铲除的歹徒。
源尚安缓步上前,在距离项连不到一臂间隔的时候停了下来:“我说过,要用到你的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现在时候到了。”
项连琢磨不透那双眼瞳里的算计:“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当啷一声长剑破空而来,项连想也不想,在武器落下前的一瞬凭借着本能抬手握住了剑柄。
他眼神犹疑地看着源尚安:“你……”
项连两指一试便知这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宝剑,造不成多大伤亡,最多只能唬一唬人。
源尚安偏头看了看他,似是很欣赏他面对危机时的迅速反应:“打劫会么?”
项连眉头一皱,不知他要干什么。
“不用你真的杀人放火,吓一吓人就行。”
“……要对付谁?”
源尚安神色笃定,递上了一张画像:“永丰县尉赵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