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驶向平南巷的紫檀马车上,卫琳琅的头恨不能埋到地里去。m.ruxueshu.cc
“所以,你是不小心撞见二皇子夫妇卿卿我我,才鬼鬼祟祟地调头逃跑?”容恪交叉环抱着胳膊,脊背仰靠在内壁上,语态惬意。
卫琳琅始终不理解,这家伙怎就一点廉耻心都没有,飘飘然就将那种事说了出来。
“你听完就算,有必要字正腔圆地重复一次吗?”她脸皮薄,若非他威逼之下,注定把方才见闻埋藏心底。
容恪把后脑勺也枕上内壁,睨着她道:“你害羞至此,为何几日前能安然坐在繁星楼,大大方方观赏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啊?”
旧话重提,卫琳琅烦不胜烦,“啧”了声:“我那天推心置腹地解释,合着你全白听了?你好赖是功成名就的侯爷哎,为着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屡次出言讥讽……容恪,你有点风度好不好?”
容恪耸耸肩道:“我本不是正人君子,要风度有何用?而且,你不是老在心中骂我‘不是人’么?现在没理了,反过来埋怨我——卫琳琅,你盘算得挺精明。”
卫琳琅暗暗翻了个白眼,并不长记性,继续在心中骂他“疯狗”。
“嗯,还在骂。”
她不信邪,又悄悄指责他欺人太甚,心肠黑不见底。
“是,我黑心肠,黑到三番两次放过你。”
她心服口服,冲他点点头:“侯爷神机妙算,我甘拜下风。”
嘴上心悦诚服,心里忍不住又啐了句“老狐狸”。
他漾开一抹笑,不作声。
十六日早晨,卫琳琅从睡梦之中挣扎醒来,哑着嗓子对帐子外站着的人影说:“宝格,你又落下什么了?你自个挨处找吧。我昨晚没睡好,眼下困得厉害。”
却闻宝格洋洋笑道:“卫娘子,我什么都没忘,是您忘啦!”
手背搭着额头,转了转脑子,她懵懵懂懂道:“我也没忘啊。”
宝格伸手剥开纱帐,探入灿烂可亲的一张鹅蛋脸,杏眼忽闪忽闪,神秘兮兮道:“您再好好想想?”
初晨的阳光穿透轩窗,映得屋子亮堂堂的。
盘卧于脑海的白雾,层层退散。
卫琳琅抓着毯子坐起来,扶着头,眼皮子揭得宽宽的:“今儿十几了?”
宝格笑回:“十六。如若逐尘所言非虚,那么侯爷原定的,正是今日请您试穿嫁衣呢!”
卫琳琅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要嫁人,总得从娘家出发。那我该上哪儿准备出嫁?”
舅舅家,根本指望不上。
当时闹得极其不愉快,后来又硬怼了曹明霜。他们一家人,想必恨透了自己,焉会再欢迎卫琳琅这个人。
宝格摇头,诚实道:“这我没考虑到。娘子别焦心,我立刻再去问问逐尘。”
宝格性格鬼精灵,办事效率也高,不消一盏茶,带着答案返回:“侯爷方方面面思量到了。侯爷在最南边的福安巷,以您的名义离买了栋宅子,大门上的匾额悬的也是“卫宅”字样。到时候,迎亲队伍就去那,迎您过门。”
为何偏偏挑最偏远的巷子置办宅子?
逐尘的原话是:咱们一朝行婚嫁之礼时,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大婚当日,新郎官接到新娘子以后,要一同绕十里长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越热闹,越给新娘子长脸。侯爷选中福安巷,便是看准它隔得远,多绕几里的路,以此给足卫娘子体面。
这段隐情宝格逼着自己瞒了下来,就等成婚当天,叫新娘子自己感受这份重视。
爹娘从来也没教过卫琳琅婚嫁习俗,她自然不解其中含意,只忙忙趿鞋下地,叫人取水梳头洗脸,描眉画眼,坐等容恪那头送喜服来。
等呀等,午饭过了。
宝凝劝慰:“娘子多等等。侯爷这时仍在殿前司办公,八成是没顾得上。”
宝格信誓旦旦道:“逐尘应当不会诓我。他要是敢耍我开心……我就叫他夜夜睡不踏实!”
见状,卫琳琅又给了自己些耐心。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宝格喜滋滋回报:“卫娘子,我看见侯爷正朝咱们这来了,身后头跟着一溜女使,肯定是叫您试喜服的!”
卫琳琅的心似被一双手捏紧了,一个字也发不出,只是下意识揽镜自照——妆面花没花,口脂淡没淡……
“娘子风姿天成,不用细心雕琢,已然令人拿不开眼了。”宝凝在旁夸赞。
宝凝并未言不由衷,亦无夸大其实。
容恪眼光高,眼界广,如若卫琳琅貌若无盐,那么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一次次为她打破底线。
宝凝潜心观察过,每每二人相处时,容恪总爱盯着卫琳琅的脸看:从上而下,从左到右,每一个角度,一颦一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