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戏子囊中。
饰演杜丽娘同柳梦梅之人亲身上楼谢赏。
倒是戏里情深款款的二人,出了戏往人前一露脸,极其格格不入——眼神交流少之又少,纵偶然碰到一处,犹如针尖对麦芒,相看两相厌。
几个不太平的回合下来,卫琳琅恍然大悟。
此二人是在各显身手,争夺长公主的荣宠呢。
看破了,局促更甚。
安庆不避人耳目,对“柳梦梅”勾勾手指。其人趋步上前,膝盖一弯,伏于安庆裙下,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卫琳琅嘴皮子近乎咬出血来,忍耐着不显异状。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安庆傲世俯首帖耳的男子。
“回殿下,奴才贱名柳惊澜。”
安庆默念了两遍“柳惊澜”。朗朗上口,又不落俗套。
“你名字挺有韵味,嗓子也意料之外地不错。今晚上我院子另唱一支曲吧。”她莞尔笑道。
柳惊澜垂眸应好。
“安庆,你自个胡闹吧。”容恪的脸绷到极致,宛若一张平滑的宣纸。然面色和雪白宣纸挂不上钩,又黑又沉,跟块木炭一样。
话才完,便擒着卫琳琅下楼。
被抓下楼之际,竟迎头和驸马陆枕戈打了个照面。
跟提前通过气似的,驸马的神色也不好看。
并无过多交流,驸马冲容恪拱手,容恪颔首,就此别过。
卫琳琅存着凑热闹的心,扭头瞻望楼上。只见柳惊澜和“杜丽娘”狼狈逃窜,而响亮的巴掌声紧随其后。
“陆枕 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砸我的场子,撵跑我的人?”声源来自长公主。听得出来,她气急了。
立有微微颤抖的男声传来:“安庆,你难道就只能看得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反而看不见我么?”
欲搞清事态,容恪却不容她继续听墙角,一把拽她远离繁星楼的屋檐。
公主府占地广阔,路径庞杂,有下人迎上来引路,无一不叫容恪冷冷打回。
更夸张的是,宝凝、逐尘也一并驱走了。
手腕给他钳得生疼,卫琳琅难以忍受,拼命站住脚,拒绝再凭他支配。
“你又疯了是不是?”疼劲儿上头,打破忍性,她咬牙骂道。
现下身处公主府的后花园,翠阴阴的假山触手可及。
“想是我太混纵容你,惯得你越发目中无人。”
耷拉下去的手臂,直直为一股强劲的气力拖拽而起——容恪死死扣住她的一截小臂,连带着她的人,就近扯入两座假山的缝隙。
狭窄的空间,勉勉强强容下两个人。
举目所见,全是他冷厉的面容;吸入鼻腔的,是他身上萦绕的沉檀熏香。
头昏脑涨,耳晕目眩。
卫琳琅拼凑出一句警告:“你、你做什么,别乱来啊……”
他的气场,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警告也显得微不足道。
“你还没回答我——”夹在两山之间,多余的动作根本做不来,容恪有意把手撑上石壁,可是办不到,唯好屈着胳膊,胳膊肘横抵着岩体,“你是爱看戏,还是爱看唱戏的人?”
他个头高,严严实实把卫琳琅环在了怀里。
平视过去,是他半敞开的衣襟。
长夏难耐,他日日坚持练剑,体热多汗,穿着格外凉快——她的视角,简直快把他的上半身看光了。
人中忽地一凉,血腥味扑鼻而来。
“……卫琳琅,你脑子里装着什么龌龊想法?”容恪吃吃的笑声拂过脑门,微微发痒。
意识到不妙,卫琳琅吃力地拿起胳膊,食指在鼻端一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谁能料到,就因为多看了一眼不该看的,居然流鼻血了……!
好在不严重,抽出帕子擦干倘下来的血迹,症状便消失了。
“就是你大热天地把我推到这犄角旮旯里闷着,我才流鼻血。你赶紧出去。”卫琳琅当然不会承认这鼻血来得另有他因,尽管把错往他身上推。
手心团着的染血的手帕,轻轻一落。
她的下巴被人挑高。
“眼神飘忽、耳垂变红,是你撒谎的表现。”高处的眼光,依她的个头调整,最终同她双目齐平,“所以,不要妄想在我面前搞小伎俩。”
卫琳琅羞愤欲死,哑口无言。
“成了我的人,就该有相应的觉悟。”他缓缓压下来,“旁的人,少看;别的事,少插手。懂了么?”
“可那是长公主约我去的,我又没法子推脱。再者,那些人是长公主的人,我不痛不痒看几眼,又不会怎么——”
“不准。”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