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顺手的。
老实说,争辩他是不是顺不顺手没意义,最要命的是,欠下齐玄礼一个天大的人情。
该叫她拿什么抵,才能抵得清一条命的债?
情况非但未如期许的那样活络起来,反而陷入了死寂,宝凝不敢再擅自发言,落寞聆听车轮吃剌剌作响。
宵禁以前,大队伍抵达县城,连路疲乏,顾不跌花心思查探哪家客栈上筹,哪家客栈更舒适,直在紧挨城楼的宝隆酒家落定脚。
三三两两抬物什上了楼,逐尘抱剑风尘碌碌地走进来,卫琳琅正坐在大堂呷一碗粥,见来人,放下汤匙道:“只你一人吗?其他人上哪了?”
逐尘把脑袋向门外一偏:“弟兄们人多,怕吓着人,全在前边不远的空地上扎营。”
“捉到贼人了吗?”设身处地吃过亏,卫琳琅万分痛恨贼寇,自然希望早日把贼寇一网打尽。
逐尘右手握拳捶上左手心,愤然道:“那起家伙狡猾得很,我们紧追慢赶,搜到了他们的老巢,结果是人去楼空,掳掠的金银财宝也转移了去!不过卫娘子不用焦心,咱们弟兄也不是吃素的,待今晚歇一歇缓一缓,明日保管让他们插翅难飞!”
容恪训练出来的人,的确不好惹,那群歹人这是落到了罗刹手里,再想作乱大抵是痴人说梦。
此外,逐尘雄赳赳气昂昂的言行,越坚定了那个猜测:威风凛凛的玄甲卫,从一开始便是图清剿匪患而来,和卫琳琅此人,毫不相干。
……
她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
一遍遍强调并不在乎真相如何,但偏偏控制不住为此浮想联翩、意乱心烦。
……矫情透顶。
强硬按下纷乱的头绪,卫琳琅点点头,转而吩咐宝凝拿出些银两给店家,好准备酒菜犒劳这些卫兵。
逐尘喜道:“卫娘子破费,我代弟兄们谢卫娘子的美意!”
逐尘就是如此,心直口快,没心没肺,隔夜仇什么的在他这儿根本不存在,恰恰和容恪截然相反。
故而,即便对在容恪心生芥蒂的前提下,卫琳琅仍蛮情愿同逐尘攀谈几句的。
然,她和逐尘的交集全凭容恪牵线搭桥,浅聊尚可,再深刻也无话可 说,现下第一关注的已有数,可就此打住了。
因说:“我没有别的事了,你也辛苦了,自便吧。”
逐尘磨磨蹭蹭,欲走不走,欲语还休。
他因何迟疑不决,她隐隐猜到了——估摸着是觉得最应该问候的人没问候到,替那人打抱不平。
受了一场惊吓,心力交瘁,腾不出多余的心力探求旁的,她现下唯一的追求,便是身子着床松快松快。
有些事不挑明,是在给自己偏离掌控的心留余地。譬如她佯装不察,只顾静静吃粥,全然将扭扭捏捏的少年冷在一边。
憨如逐尘,也接收到了她拒绝谈及容恪的讯息,背地里唉了声,搂着兜鍪自去与一起的弟兄厮混了。
翌日,卫琳琅循着记忆找到旧宅。宅子外的匾额歪歪斜斜挂着,上头的字迹早已为灰尘覆盖,不得见真容;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杂草丛生,将将爬上了膝盖处,昔日光洁敞亮的青石路,杳然无痕。
宝格的眉头快要挤到一起:“娘子先别进,先找几个人打理打理这些乱草。”
言讫,吆喝同行小厮拿工具动起手来。
卫琳琅人在外面,魂魄却越过狼藉飞入了里面。
爹娘的牌位安置在祠堂内,前院进去不多远就是祠堂,她记得的。
眼看半人高的草丛越削越矮,久违的路径得以显现,卫琳琅再等不及,穿堂跨院,快步寻至祠堂。
“哎呀,怎么乱成这样!”宝格惊呼。
祠堂内,香炉香案七零八落,牌位滚了一地,竟然无处下脚。
“哪个杀千刀的,偷摸进来便算了,把供奉祖宗的地儿糟蹋了算什么?!”宝格忍不住骂骂咧咧,眼里冒出来的火简直能把元凶烧成灰。
宝凝不怨不骂,默默伸手收拾乱局。
卫琳琅死咬着嘴唇,憋住没出息的泪意,把面目全非的牌位一个一个捡起来,用手帕擦干净,手帕脏污了,便直接用袖子。
直至三个人灰头土脸、粉尘遍身时,祠堂才像个祠堂样子。
卫琳琅重新点亮灵位前的香火,跪地磕了三个头,虔诚道:“父亲,母亲,女儿为你们觅得一方净地,可令你们泉下安宁。”
说尽,她请了牌位,护于怀中。
宝凝宝格则请了剩余列祖列宗的牌位。
宝格说:“娘子,咱们人手充裕,若要查恶意闯入祠堂的人是一定查得出来的。等把人揪出来,必给他点颜色看看!”
卫琳琅说:“当阳县不大,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