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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婚约作废
逐尘心领神会,仗着眼疾手快,把盛地契的匣子一撂,一阵风似的追上容恪。
陈老爷心里安着另一桩事,顾不上这头,忙差人四处找寻陈俢宜了。
漫漫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陈夫人哭成个泪人,帕子在眼睑揉了又揉,活活把眼睛揉搓成两个玛瑙珠子。
陈老爷也没了主意,忽记起三丫头和后街李员外家的次女经常戏耍,匆匆差人去李家打听。
若问惊动一大家子人的罪魁祸首在何处?不在后街李家,也不在对街王家,原在照雪楼吃酒买醉。
自斟自饮,叹气连连。
美人醉酒,浑然佳景,勾动多少人垂涎。
赵锦安应约赴会,怜香惜玉,又恐吓着人,自掏腰包拜托楼内舞姬,把人叫醒,问清楚家住何处,或通知家人来接,或跑一趟送人回。
举手之劳,耽搁不住赵锦安推杯弄盏的脚步,他如约上了二楼雅间。
*
一刻以前,乌云蔽日,疾风四起,迅猛落雨。雨势猛烈,似瓢泼。
卫琳琅挨着窗户眺望雨势,不免烦忧:“侯爷出门前没带伞,也没坐车子,这会儿若在道上,怕是浇 透了。”
宝凝考虑周全,提建议:”娘子不若打发个小厮给侯爷送蓑衣,兴许侯爷还在陈家,没有出来,赶得上呢?”
卫琳琅点头道:“对,得送。”
陈三小姐那边不知进展,万一没谈拢,自己这时候漏出敷衍,容恪再反悔,那真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送,且要亲自出马。
古有雪中送炭,今有雨中送伞,定能打动他一颗冰块似的心。
“取伞,取蓑衣,我亲去送。”越深想,越觉可行,往年最不喜的雷雨天也看顺眼了。
宝格急急劝阻:“这怎么行?雨下得跟刀子似的,娘子您体质弱,哪禁得起一场淋!不行,绝对不行!”
宝凝只抱来两套蓑衣,跟着苦劝:“是啊,让小厮去就好了,您何必受罪冒雨!”
“你们不懂,侯爷一旦看见我不畏暴雨坚持送遮风挡雨的东西给他,准对我刮目相看,那日后我的日子就有盼头了。”卫琳琅潦草簪了头,不致轻易被雨打湿,方便出行,“快,取伞来,打这儿去陈家有一段路呢,莫误了正事。”
规劝不住,宝凝宝格唯好顺从,她们另外带了两把伞给自己用,以陪同卫琳琅“俘获”容恪之心。
刚套好车,小厮就喊说侯爷回来了,卫琳琅举高伞把儿一瞧,两马两人从雨幕中驰骋而来,从头到脚全湿透了。
卫琳琅高声说:“你们怎么不在陈家多等等,急着走做什么?”
逐尘有劲儿的声音冲破漫天雨幕:“半路上下的雨,没处躲!”
卫琳琅“啧”一声,对出师不利上有些遗憾。
抱憾之际,小厮接了容恪的马绳牵马回府,而落汤鸡般的容恪一把扯她到门廊下,夺了伞,冷脸责问:“你要出门见谁?”
扯动间,伞上的雨点子甩了卫琳琅满脸满身,她拧着眉头拂净,没好气道:“我能见谁,自然怕你淋雨,给你送蓑衣啊。”
雨水流过的容恪的脸,慢慢浮现出一丝意外。半晌,他说:“添什么乱?就你这柔若无骨的模样,就不怕叫风吹死叫雨浇死在半路?”
卫琳琅气笑了:”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怎么反过来咒我死呢?纵你是侯爷,亦不能肆意糟践人真心!”
末了,将怀里的蓑衣重重丢给他,转身走开。
宝格烫手一样将蓑衣胡乱塞给逐尘,旋即小跑着去追卫琳琅。
宝凝谨守礼数,临去前仍不忘向容恪行礼。
逐尘抹了把又湿又黏的头发丝,唏嘘着和容恪进言:“侯爷,卫娘子一番苦心……这次的确是您的毛病……”
容恪一记眼风飞出来,直逼逐尘闭嘴,逐尘举手投降,打着哈哈躲远。
一道惊雷震响云霄,容恪游离的神思回笼,把混杂着淡香同雨气的蓑衣掂在手心,他自言自语道:“真错怪了她?……即便真是错怪,她怎敢丢下我而潇洒走人?”
此时此刻,卫琳琅的罪行在容恪心底又增了一笔——花言巧语且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