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只觉得刺穿的胸口的长剑在一瞬间搅了搅，这个人会是谁，是他的师兄吗？还是其他人，他到底是有多恨他，一箭穿心还不够还在里面在搅动几分。
楚钰回头却看见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只不过这少年眼里悉数是恨意，这个人不再是少年时会跟在自己身后，喊爹爹的少年了。
他长大了。
胸口处的疼一瞬间席卷全身，楚钰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清棠，他想过这个人会是凤止陌可是未曾想过会是楚清棠。
“棠儿”楚清棠厉声开口“别喊我，你不配，你不配”楚清棠手中的剑刃用力的刺穿心脏，甚至不解恨一般。
他不配，他是恶魔，是让他娘亲丧身火海的恶魔，是让他险些手刃爱人的魔鬼，是毁了他一生的男人。
“棠哥”凤景弦唇动了动，也只是喊出这个名字，楚钰浑身发冷或许这一辈子他想过自己会死在很多人手中，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亲生儿子手上。
楚钰眼中闪过几分狠戾，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吧，剑神令的余威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在凤景弦最后的目光之中，漫天碎石而起。
自己似乎是被人护在身下，温热的鲜血而落，在没了其他的记忆。
“阿弦，醒醒，醒醒”黑暗之中隐隐有一点微光洒落，楚清棠环住凤景弦的腰，试图将这个浑身冰冷的人暖热，只不过他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怀里的人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只是他身上的伤势大部分都是被处理过的，红袍之上多数是被蓝色衣料绑住的地方。
凤景弦静静躺在楚清棠怀里，要不是微弱的心跳声，楚清棠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再一次失去他了。
只是现如今的情况也不好，距离先前的一场大战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至今未曾有人找到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想要出去都十分难。
更何况凤景弦身上的伤势一直在靠着他的内力为止温养，只是如此也不见丝毫好转，甚至让楚清棠一阵怀疑与担忧。
他的五脏六腑在迅速衰败，毕竟。
楚清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原本如墨的黑发之中出现了半数白发，更何况他身上如冰一般，不见半分人气。
楚清棠低头与凤景弦前额相抵，低声开口“别吓我了好不好，阿弦海棠快开花了，棠哥带你回家”
凤景弦只觉得昏昏沉沉之间有热泪滴在自己面上，他不知是谁，只是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楚清棠一直看着他，生怕错过一点风吹草动，在看到他眸子睁开的瞬间，楚清棠手微微发抖生怕是梦。
“咳咳，咳咳”许是先前被困之时被石头砸到胸口，凤景弦只觉得自己呼吸不顺畅，楚清棠轻轻将人揽住随后拍了拍凤景弦的后背。
“棠哥，我，咳咳”声音虚弱无力甚至在说话之时能感觉到喉咙之中的血腥之气，楚清棠连忙低声开口“先别说话”
凤景弦怔怔看着楚清棠的脸，想要抬手却没有半分力气，他摇了摇头“我怕，在不说就来不及了，棠哥，你走，自己走还能活下去”
他嗓音沙哑，说话之时如同砂砾摩擦，楚清棠甚至不想听，他怕，怕凤景弦这个语气，跟交代后事一般，他们不会死在这个地方，他要活着回去，带他活着回去。
“别说了，海棠快开花了，哥带你回家”
凤景弦倚在他肩膀处，却止不住红了眼眶“棠哥，我等不到了，我好困我坚持不住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迟啊”
“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我好恨你的，可我又恨不起你，我是不是犯贱”凤景弦声线越来越低，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委屈，楚清棠搂住他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
“是哥不对，以后不会了，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你不是想看海棠吗，哥带你去看，你喜欢纵马江湖，等你腿好了，哥带你去，院子里的秋千哥已经修过了，你回去就可以玩了”
楚清棠言语无措，他想要补偿却又不知如何补偿，终究是欠他太多无法偿还。
“棠哥，好疼，我好困”几句话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一句话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冬日，楚清棠连忙将人拉住，借着微光看着凤景弦的神色，几乎是慌乱之中轻轻拍着凤景弦的脸“阿弦，别睡，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棠哥给你讲故事”
“棠哥还有糖，你不是最喜欢吃糖吗？棠哥都给你留着，你别睡你别吓我”
“棠哥，往前走别回头”凤景弦无力倒在他肩膀处，在最靠近耳畔之时留下一句话，他想将楚清棠送出去，只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棠哥，放弃我吧。
放弃我，你便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