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她的性命将她终身禁足坤宁宫,临终前下旨不许新帝苛待于她,这才保住了她陈太后的一条贱名!”
沈思漓心想东阳长公主不断提携文官,想来很大部分缘由是为了终有一日报仇后能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她能够感受到东阳长公主的满腔怨恨与痛苦。明明杀母仇人苟活于世,却不能为养母和亲姐姐报仇雪恨。
沈思漓阖下眼睫,倾身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将手中热度传递到她的手心,温声安慰道:“不是说她这两年病得厉害,想是快死了。”
“本宫给她下毒了。”
东阳长公主抛下一记重雷,语气轻乏的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啊?!”沈思漓大惊失色,随即压低了声音急急说,“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
东阳长公主脸上的失望不是一星半点儿,她的胳膊撑在软垫上按着额角的太阳穴,不以为的说:“那老虔婆本就是用毒高手,中招没多久就自个把毒给解了。”
沈思漓更震惊了,她还以为太后是让别人制毒下毒,合着全是自己动手啊……
不过她想到前朝人才辈出,陈太后有一技傍身,突然也觉得无甚稀奇的了。更何况陈太后虽被禁足坤 宁宫,但她执掌后宫半生,根基深厚,能搞来药材研制解药倒在情理之中。
车夫长吁,马车停在了丹凤门门口。
红袖掀开软帘,刺骨寒风瞬间涌入车厢。表姐妹俩相继下了马车,侍女们打伞挡雪,众人一路步行入内。
沈思漓看着巍峨的宫门,不由心生敬畏。她连忙端起仪态紧随在东阳长公主身边。
皇城内苑龙楼凤阁,辟邪神兽雕为梁柱,房梁雕栏玉砌,琉璃瓦为顶,目光所及之处富丽堂皇,气凌霄汉。
东阳长公主仪仗所及之处,洒扫宫人、巡逻侍卫皆让道行礼。
她们路过一处大门紧闭的宫殿,院墙好像无人打理,乌瓦上覆满了厚厚的积雪,门口有禁军侍卫顶着寒风站岗守门。
沈思漓猜想这儿就是坤宁宫。
她听沈湳乔说起过这出精彩的前朝宫斗戏文。
前朝龙争虎斗。
先皇从落魄王爷捡漏当上皇帝,发妻陈氏也从落魄寒门女一跃成为大晟皇后。奈何先皇与陈家皆无助力,为了稳坐皇位,先皇相继选了几位重臣之女为妃。
文有百官之首张丞相之女张德妃;武有兵马大元帅之女苏贤妃;钱袋子户部裴尚书之女裴贵妃。
被陈太后所迫害的前朝苏贤妃是当今天子的母妃,亦是东阳长公主的养母。她出自胤都望族苏氏,父亲乃是兵马大元帅,也是个功高盖主的英雄人物。
因着撞破陈太后给先皇下毒,陈太后当即将苏贤妃和七公主清河公主一同谋害嫁祸给跟自己斗的不可开交的三皇子生母张德妃。
而舒王的母妃裴贵妃为了给女儿和知己金兰报仇,联合张德妃揭发了陈太后的恶行。
后来就是新帝和舒王站队三皇子共同对付先太子,而三皇子原本有望当上储君,却因着旧伤复发而不治身亡。
二皇子登基为新帝后就将陈太后的恶行广而告之,那些为陈太后求情的文官不仅没法指责新帝不孝嫡母,也没法将陈太后救出坤宁宫。
毕竟新帝没将陈太后挫骨扬灰已经是很仁慈了。
东阳长公主停下脚步,偏过头斜睨着一个品阶较低的侍卫,语气嘲弄道:“魏校尉今日不忙着巡察,跑到这坤宁宫作甚?”
“回殿下,”魏姓侍卫躬身低着头,规矩地回答,“卑职犯了错,杨副统领命卑职看守坤宁宫。”
这个声音……不是魏检狗贼还能是谁……
他被降职了?
也是,皇帝连陆家都发落废为庶人,魏检这个几次三番寻陆砚麻烦的罪魁祸首又怎能独善其身。
看得出来,皇帝对陆砚是上了心的。
东阳长公主居高临下说道:“那你可得仔细着点,可别出什么差池。”
魏检腰弯得更深了些,恭顺回道:“卑职记住了。”
东阳长公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到了王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宫人禀告过后,一位身着绯红色锦缎的嬷嬷毕恭毕敬地将人给迎进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