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
直到傍晚。
府内各岗职恢复井然有序。
高靖远点了两个侍卫守在红枫院外,防止下人吵到沈思漓面前去。
隔绝了屋外的纷纭杂沓,沈思漓侧身将手搭在浴桶上,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逐渐松弛了下来。
她将目前的情形在脑中汇总复盘。
在侯府待上的这些些时日里,她越发觉得高靖远没有谋逆的由头,否则以他那个脑子,也不至于叫人耍的团团转。
再则是连高无定那个纨绔衙内都能将高家代代传承护国安邦的精神传承铭记于心,可见高靖远没少教导孩子精忠报国。
更遑论高靖远要是想当皇帝,应当多与文官交好,笼络胤都势力才对。
可莫莉探听来的,与定安侯府联络亲近大多仍是原平旧友。
他要是想扶持孩提小儿的太子上位,让王皇后垂帘听政,自个当摄政王。那两三年前就该对圣上下手了,这时候都该传出龙体抱恙的传闻来。
不管怎么想定安侯好像都没打算谋逆,更别说拿到东阳长公主想要的证据。
她想要自由身,只好硬着头皮查清幕后黑手,再跟东阳长公主邀功身退。
既然高靖远对她起了疑心,不妨顺势引导高靖远往下查,不然光凭她自个,十条命都不够使的。
想着想着,沈思漓缩进被窝里恍惚间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星辰已然跃上夜幕。
玉梅送来晚膳,传来消息说高靖远将尤嬷嬷调去望月楼伺候,若没有要紧的事也不许她出望月楼一步。
沈思漓对此举措并不意外。
没有哪个心大的主子还敢将背叛过自己的婆子放在身边贴身伺候。
尤嬷嬷受制于人不假,却也是真的背叛对主子下了手。
倘若她一开始就告知高靖远,也许早就能将家人救出来,不至于越陷越深。
除此之外,奴仆们议论的最多的就是侯爷龙虎精神,情难自抑在茶室就与夫人共赴巫山。
谣言传播之迅猛,让沈思漓叹为观止。
不过她没空理会这些传言,当务之急是要找出何家兄弟的藏身之处,设法将人救出。
否则对方一旦知晓府中眼线尽被摘除,恐怕会杀人灭口。
沈思漓坐到书案前,唇上横了支毛笔,单手支着脑袋,正苦思冥想着。
尤嬷嬷身为家仆不能离府太久,否则不好与王太夫人交代。
对方也不会冒着风险,带着昏厥过去的尤嬷嬷贸然出城。
那么关押何家兄弟的地方,定然还在胤都城中。
她 对胤都城不太熟悉,想了想还是派人请高无定帮忙画出胤都城大致的街坊舆图。再标出尤嬷嬷每次与对方见面的地点,在交汇范围内,找出有很大水流经过的地方。
接着她翻出细作的身契。
他们基本上都是被人牙子转卖而来,签的是死契,入府前的名字与身契也对得上。
这些人户籍地大致来自于十堰、永潭、光州三处地方。
而人牙子分别是游走于十堰的梅依,永潭余华婴,光州的刘尚英。
高靖远刚回屋,就见沈思漓披着毛氅正挑灯提笔书写着什么。
看着妻子的一双白皙嫩足露在外头,足尖都被冻得有些青紫。
他满心疼惜,将身上披风盖在她的腿上:“夫人在写什么?”
“我在想他们户籍上会不会有关联。”沈思漓顺口答完,才反应过来,“侯爷审问完了?”
高靖远伸手拧了拧眉心,喟叹道:“问完了,他们知情的不多,只知道是被人牙子挑选后精心调教过一阵再送上侯府。女子在头上簪花以作标识,男子则是在手背上抹黑粉。尤嬷嬷认出记号后会将人收下,不过大多都是安排在外院侍候。”
“侯爷可以先从这三个人牙子下手,你看……”沈思漓耸拉着脑袋拿起纸稿给他看,指着纸稿上的名字,瓮声瓮气地说,“您再帮我瞧瞧,这些村落之间距离近不近?”
“山燕村……跳石村……”高靖远审视着纸稿上的村落名顿觉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念之间,他眼神瞬间清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将纸稿攥地紧紧的:“这些人……与两年前的叛贼来自同一个地方!”
沈思漓还没来得及说话,高靖远一个阔步又风风火火的往望月楼方向疾速跑去。
高靖远一夜未归。
好在次日终于有了好消息。
次日一大早,高靖远带着一沓口供拿给她看。
那些被安插进侯府的仆役中大部分都是叛军的亲人。
他们家中贫苦,有人同他们说他们的父兄在胤都混得风生水起,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