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木长餐桌。餐桌两侧是椅子。桌布椅布都是纯白色的，上头摆放着鲜花、餐具和好几种形状的酒杯。
快到用餐时间，客人陆续落了坐。
上菜的依旧是一排黑衣侍者，他们步伐不紧不慢，列队十分整齐。端上来的菜大多是法国菜，也间或有几个中国菜。
参加宴会的大多是中国人，法国人不过两三个，皆是女主人的朋友。相邻的几人互相攀谈着。而赵席恰好坐在段悠然的斜对面。
“这就是你认回来的女儿吗？”坐在对面的王太太笑着问段非愚。
段非愚也礼貌回以一笑，招呼段悠然，“是的。悠然，快叫王姨。”
“王姨好。”
“哎呦，悠然可真是乖巧！”王太太指着她身侧的年轻女孩道：“悠然，这是我女儿，王清苑，只比你小一岁。你刚回来，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和清苑玩。”
两个小的便相互打招呼认识了。然而聊了几句后，却是无话可说了，各自礼貌地喝着水。
随后，菜便端上来了。段悠然不急着动手，而是偷瞄在座人的举动。虽然她之前也了解下用餐规矩，但实际上手还是跟书上不一样的。
这是她这辈子吃饭最慢的一次。她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优雅”。
侍者问她要茶还是要酒，她选了茶。一选完才发现，后头的人全选的酒，她又成了个异类。
她时刻谨记着不要多喝酒水，然而隔壁几人却敬了她好几次。这么一折腾，她果真想去洗手间了。
她不想让人瞧见她局促的模样，只得离席去找侍者。她离开那一刻，便瞄见身侧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
回席之后，她更加谨小慎微，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午宴一结束，女主人便要邀请在场的女士去客厅品咖啡和酒，而男士则被男主人邀去畅谈。
段宜安趁着这间隙，对赵席道：“席儿，我家悠然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去了里头，肯定很拘束。你和她年纪相仿，又是同学，不如，你带她在这园子里逛逛吧。”
赵席犹豫了。
赵家主闻言忙道：“去吧。这边不用你帮忙。”
赵席这才领着段悠然四处 闲逛着。段悠然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赵席几乎不会和她主动攀谈，一直都是她在没话找话。她说一句，他才回一句。
赵席带她来了一处花园。秋天的风轻轻吹着，吹得不知哪儿来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散。段悠然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风轻轻拍打她的面庞，拨撩她的头发。
“你看那边。”赵席难得主动开口。
段悠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蔬菜架子。什么丝瓜苦瓜之类的，架子右边还有一大片种在地上的。段悠然粗略地浏览一番，发现这园子里的果蔬竟多达上百种。
“这些果蔬长得真好！”段悠然凑近瞧了瞧，发现它们的果实个个饱满晶莹，连个虫眼也没有。
“是啊。”赵席语气骤然温柔了几分，“刚刚午餐的每一道菜，所采用的果蔬香料都来自这个果蔬园。”
“那荤菜呢？”
“果蔬园后面有一座农场，那里养了各种鸡鸭鱼什么的。”
段悠然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默默在心底感叹自己是个土包子。
怪不得赵席会喜欢段琳娜。他们两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
常和他们作伴的是什么名流宴会、奢侈品、高定……而她呢，从前的十八年，她只知道哪条小吃街的小吃便宜又好吃，哪个购物平台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性价比最高……
就算这几个月她恶补了这个圈子的知识和礼仪，她依旧改不了身上的小家子气，永远没法融入这个圈子。
眺望着那片被围墙遮挡、完全看不见影的农场，她忽然有点儿茫然。
“怎么啦？”赵席神情十分柔和。
“没。只是觉得挺好的。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农场吗？”
赵席欣然应允。
段悠然一到农场，便像到了自己家般熟悉。这个农场很大，很干净，圈了一块又一块的区域，什么鸡鸭牛羊的都有，每一片区域都有专人饲养。
段悠然便跑去不远处的鸡圈，问饲养员要了一把饲料，欢快地喂起了鸡。
赵席看着她穿着高定，像一只花蝴蝶般，高兴地穿梭在鸡群，满脸惊讶。再瞥一眼旁边穿着围裙的饲养员，这违和感实在是太强了。
“你会喂鸡？”赵席追上前来问她。
见他眼里并没有嫌弃，段悠然瞬间释怀，灿烂一笑，“对呀，以前在奶奶家，我经常给奶奶喂鸡。”
霎时，她的笑容又止住了。她的奶奶……早已不在了。
赵席了然，并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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