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同谋满门抄斩,而那本书也成了当今圣上明令禁止的“反书”。
这样一本要命的书,此刻居然被韩穗明晃晃地举在手中!
白老夫人抛了拐杖,几步上前,劈手夺过书,虽不知内容是真是假,但书签上赫然两个大字确实是“焚书”。
“韩家女,你从实招来,这书是从哪儿来的?”
质问声尖厉,但韩穗还是敏锐地从中捕捉到颤抖。她不动声色答道:“西花园藏书阁。”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老太爷过世前就命人将西花园封锁,藏书阁更是任何人不得入内的禁地,那地方荒芜至今,你又是如何进去找到这书的?分明就是在扯谎!”
“我如何能进去,祖母岂会不知?”说到此处,韩穗突然作极尽惊讶之状,看向于氏:“难不成祖母一直被蒙在鼓里?”
“祖母恕罪!”她重重磕头,起身诉述:“两年前我刚嫁进白家,婆母找到我,说西花园藏书阁内有好多古旧残破字画,白家人蠢笨如猪狗,将之当作破烂堆在阁顶,而我是韩画直之后,书画家学深厚,定能识出好货。她叫管家带我进阁,挑选值钱字画带出,又让我揭裱一新,转手拿出去卖钱。我年轻谨慎,问婆母此事合不合规矩,她却拿藤条抽打我,说这是祖母您的意思,换钱是为补贴家用,我若多问就要打死我!”
话至此,于氏将才看好戏的神情陡转为仓惶,她唇色惨白,颤手指向韩穗,对白老夫人急道:“母亲,她在胡说八道,这小贱人疯了!”
可此刻疯了的人更像是她。“来人,快来人,把这目无尊长的东西拖出去打死!”
此番狗急跳墙的言行,反而坐实了在场人心中的猜测。不等老夫人开口,白家几位爷已然炸了锅。
“大嫂这么急着灭口,怕是卖画根本不 为家用,而是中饱私囊了吧!”
“母亲,这到底是不是您的意思,书阁有值钱字画为何我们都不知,偏偏大嫂知,只因大哥在京中做官就如此偏袒他们吗?”
“你居然说我们蠢如猪狗?你倒是真聪明,从一开始娶韩画直的孙女进门,就想好了要利用她的揭裱手艺吧!趁男人不在家,与管家私通,合伙偷白家祖宗留下的东西出去卖钱,无耻至极!”
一时间堂内男女老少牙尖嘴利,你一句他一句,吵成一锅粥。
韩穗总算有机会挠挠后背发痒的一处,静待出招时机。
“肃静!”坐于上首的一位老者忽拍案而起,韩穗认得他是白家最年长的叔公。
“陆氏,当年老太爷过世后分家,咱们可是说好了,西花园的藏书阁算是公中财物,如今你长媳私自倒卖阁内字画,此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上年纪的人说几句话就得歇歇,但白叔公停顿的间隙,白家却无人敢吱声。不多晌,又听他道:“但当务之急,是先把禁书一事查清!”
“是。”此时的白老夫人已思绪回拢,她一步步逼近韩穗,睥睨道:“韩家女,你违反族规私闯禁地在先,现又拿一本伪造的禁书栽赃陷害夫家,如此恶毒诡诈,恐身后大有阴谋。来人,把她押回后院柴房关禁闭,待老身细细审来!”
“哎,祖母三思啊,”斜里兀地跳出三房的一个小辈,笑着拦道,“她可是知晓大房婶婶究竟倒卖了多少字画的唯一证人,谁能保证您不会为了袒护长房偷偷把她处置了,她若死了,我们上哪儿对账去?”
此话即刻得到在座那些惦记藏书阁意外之财者的响应。
“说的正是,”扒灰的二老爷这会儿容光焕发,“我白家藏书万千,即便有本禁书也非大事,烧干净便是,反倒是收藏的字画,可得好好理清楚。喂,老十一家的,藏书阁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字画?”
“可摆满整整一层楼的书架,”韩穗嘴角微翘,“不过藏书阁内值钱东西可不止于此。”
说着,她又从袖中抽出一沓旧信,双手恭恭敬敬呈给身前的老夫人。
手上一轻,她撤臂作懵懂状:“祖母,咱们白家运气真好,我也是在藏书阁偶然发现这些信才知道,老太爷生前居然与当年的镇北侯谋逆同伙柳家有联系,听说好多人家都被此案连累,没想到白家能侥幸避祸!”
捏着泛黄信纸的枯槁手指,在韩穗上方逐渐颤抖得厉害,声音便也显得虚浮:“区区几封信而已,不足以说明什么。”
“祖母错了,这信上探讨的可是白老太爷为《焚书》刻版筹钱一事,而类似支持罪臣柳挚的信,足足装了一匣子呢。”
啪!一个巴掌冷不丁劈脸而下,火辣辣的肿痛感瞬间蔓延至韩穗的整张左脸。
“放肆!胆敢在白家祖宗面前信口雌黄!”
片刻恍惚过后,被打者嘴角诡异地绽出笑意,她缓缓抬头,毫不退缩地直视起眼前这位外强中干的白家话事人。
“祖母又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