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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十三【加更】
这一声,魏渊发的忐忑,不知像还是不像。
说句实话,不论是魏渊前世,还是明公主生前,都没有见过喑病病人。只是魏渊从前在教坊司时曾听人说起,有人磕伤了脑袋,醒来时,便说不出话了,可是后来这失语者有奇迹般地自愈了,故此才敢大胆借鉴。
当时权宜之计,现在将错就错长达半个月之久,魏渊有些担心,若是再不“恢复”、“痊愈”,恐怕以后都得装个哑巴。
乔妄不是问起么?索性就告诉他,太医曾说,日日练习,或有奇效,而自己白日不愿让人听见笑话,只好在夜里独自苦熬。
魏渊把这一番话写在纸上,乔妄看过,面色终于彻底和缓。
估计是真信了,魏渊猜想,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
就算他有所怀疑,明天去问府医,那也无妨,又不曾凭空编造,府医当真正是如此建议。
只不过,事实不是什么怕人笑话,是魏渊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练习过而已。
“这法子……兴许真有用。”乔妄思忖着慢答:“草民虽未见过,也不通医术,可是的确曾经听过这样的病例。”
魏渊暗自挑眉:看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已经叫人足够惊奇,竟然还不止在自己身边发生过,连乔妄也听过这样的故事。
“只是,草民一个时辰前便见殿下困倦疲惫不堪,几欲在辇轿上睡去,竟然一直到现在还不曾休息,当真辛苦。”乔妄似乎有些同情。
那是自然。
魏渊为了博他几分忠心,也乐得同他多聊几句,更何况,还想借此机会为日后的“喑病”痊愈铺垫几句。
微微一笑,写:“今日事,今日毕,哪里有明日再做的道理?”
乔妄看罢,瞥了她一眼,魏渊看过去,见他不知为何,面上又呈现出那种叫魏渊看不明白的神情。
不过无妨,一次两次兴许还在意,总是被这样端详,倒也习惯了。
魏渊接着写:“好在日日勤练,成效斐然,也不枉孤夙兴夜寐,辛劳至此。”
“成效斐然……”乔妄随着重复一遍,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自然不是那一声‘啊’。”魏渊挑了一眼,神情生动,仿佛不明白这人怎么这样呆,接着一笔笔写下去:“不过诚不似从前动听,怎么,乔少侠也想笑话孤么?”
这话说得重,乔妄如梦初醒,一抱拳,连头也低下去:“草民僭越。”
魏渊反客为主:“夜深了,少侠怎地也未入眠?”
“草民略有少眠惊梦之症。”乔妄摇摇头:“劳殿下关怀。”
“时辰不早了。”圆了一个谎,不如再接再厉,把另一个谎也圆了。
魏渊把羊毫笔从左手倒到右手:“少侠也快些回去安置吧。”
果然,乔妄立刻察觉:“殿下右臂可全好了?”< 省了写字,魏渊点点头。
可是看向乔妄的时候,却发现乔妄不曾看着她,或者她的右手,而是那一行墨迹未干的新字。
“殿下的右手书……似乎颇有王右军之风。”
他夸这一句,魏渊爱听,虽然她并不欣赏王氏行书,可到底是名家,谢过他夸赞,心里忽然有些生疑。
不是魏渊多思多想,乔妄好像对她的字迹,有些过分关注了。
早上一次,现在一次,是露出什么端倪了吗?
心念一动,魏渊直写:“少侠似乎对孤的字迹……”
她不曾写完,话说一半,望着乔妄扬了扬眉。
乔妄一怔,不只是惊讶于魏渊的敏锐,还是惊讶于连自己都尚未发觉这隐秘心思。
“舍妹……”他斟酌道:“虽然冒犯,舍妹的字迹,同殿下的实在是十足的像。”
提起妹妹,乔妄不见得能多说几句话,倒是眼见他的面色亮快起来,那张孀妇似的脸上终于浮上了笑容,缅怀似的,目光随心飘向远处,这还是魏渊第一次见他笑。
“……她也不擅左手书,但是笔画就是比旁人的更有风骨。”
魏渊听着,心下了然,难怪他今早那样说,原来是将兄长对小妹的爱与欣赏附在了她身上,难怪。
也难怪,她早闻乔妄性格冷僻,不讨人喜,却从今早见到她的字迹开始,便对她收了冷脸,甚至关照有加,赠了箭匣,原来是沾了乔小妹的光。
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是怀疑她的身份,也不是别有图谋就好。
“只是舍妹与殿下不同。”乔妄瞥了魏渊一眼,又挪开视线:“她最不喜王右军,她谁也不喜欢。”
“她觉得她自有风格。”乔妄摇摇头,无奈中是深深的宠溺:“不过,她的手迹,到也确实可称得上独步天下。”
在公主面前,这话可称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