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镌在脸上。
与此同时,脱去外衣的陆庭洲拿着一条毛巾出现在身后。
雪白衬衣,身姿笔挺,屋灯敞亮,覆在他身上,映的面孔半真半假的柔和,隐晦莫测。
原来消失是给她拿干毛巾去了。
“陆总....”被嫌弃的万怡尴尬起身。
气氛不妙。
“你先出去。”权衡短瞬,陆庭洲吩咐。
万怡丝毫不敢耽误,立马退下了。
很快程不喜感觉身侧塌陷了一块,她狠狠抹了把泪,知道是谁,赌气不去看。
“不高兴?”陆庭洲不傻,知道她作闹的根源。
但闹到这程度,是她不懂事非要招惹沈修时。
诚然,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将干毛巾搁在掌心,但没卸劲,目光在她身上定格数秒又移开,清淡嗓音穿过咽喉,没什么起伏的情绪:“冲她撒什么火。”
听出他这是在维护那个女人,程不喜心里的猜测又笃定几分,“你心疼她。”她浑身像竖着尖锐的倒刺,一口咬定他们之间存在不纯洁的关系。
陆庭洲挑眉:“又在胡闹什么?”
“叫我什么?”
程不喜抿住嘴巴,不吭声,用力抹了抹眼睛。
可不论有多大的情绪,她从小被他教养,骨子里烙有对他听话的印记,决计不敢违逆的。
虽然心里堵得慌,但还是极不情愿地叫了声:“陆大哥。”
一声干干巴巴的大哥,落在耳朵里,心底,怎么听怎么别扭,不顺意。
“陆大哥?”陆庭洲重复这称谓,腔调不阴不阳。
他明明记得刚才她可是叫了沈修时哥哥,多么自然,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
“有事就叫哥哥,没事就不叫了,连名带姓太生份。”
他黑深的眸底像是罩了层薄薄的冰霜,含带着他自己都没弄懂的微微的妒意:“小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
意见。
程不喜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意见”,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蜷缩的乌龟壳已经没办法抵御接二连三的意外开始碎裂,分崩离析。
很快,助理辛集也从公司赶了过来,一进屋就马不停蹄地汇报工作。
他抬了抬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注意到门口的万怡,脸色突变,似乎也没想到孙治业那货会安排她过来,赶紧使眼色叫她快到走廊外面去。
万怡眼底一闪而过落寞,但还是遵了命。
程不喜这会儿正缩在真皮沙发角落,哭得眼睛红红,像两枚红桃核。
辛集才是陆庭洲的总助,负责他日常的一应事务,视线扫过,发觉她在哭,辛集冷汗都下来了。
这可是他们老大的心头宝,谁人不知每逢这姑奶奶过生日,提前大半个月就要召开董事会,议题居然是送什么生日礼物。
AMH集团业务庞大,几乎渗透各个领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最离谱的是这事儿被提出来,一众精明强干的老董们居然也愿意出席,陪着出谋划策。这不胡闹吗。
慨叹他们一帮昏臣,好在生日一年也就一次,不然绝对会在行业里传疯,人前高冷禁欲的陆董私底下是个妹控!
辛集正擦汗呢,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一肚子的话憋着没敢说,就听见那小姑奶奶语出惊人:“大哥金屋藏娇,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大哥下次别平白因为我和伯母置气,我不是你,胆子小得像苔米,会撑破的!”
话音落,整个屋子陷入针扎般的寂静。
辛集感觉隔空洗了把冷水澡,他多么希望刚才路上堵车,能晚到十分钟,哦不五分钟就行。
陆庭洲的神情却有了更深、更炽热的变化。
距离她这般胡搅蛮缠耍心眼已经有多久了?陆庭洲记得自打她念了高中就像是缩进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壳里,变得温顺听话,半点锋芒没有。牙尖嘴利的幼妹似乎只活在记忆里,可刚刚似乎那个最真实的她又回来了。
陆庭洲接纳她所有的阴暗面,好的坏的温顺的带刺的,唯一不希望的是她整天戴着面具过活。
可自打除夕夜那件事以后她就变了,一看见他就好像遇到洪水猛兽,恨不得飞出这个地界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换句话说,陆庭洲喜欢此时此刻她不遮不掩,盛气凌人的娇纵模样。
程不喜脑子一热说完那句话,虽然知道和沈家姻亲的整件事儿压根不能怪他,可是心里火烧憋屈,他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那样的异性都不知道,干脆破罐破摔,说就说了她也没想后悔。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眼前人非但没生气,更是连方才的愠怒之色都淡化了,相反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小孩儿似的充满浓浓的兴味,挫败的人反倒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