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中年妇人尖利的斥责声,“说了多少次了,这药太苦,我不喝!半吊子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
少女笔直的跪在地上,被泼了一头滚烫的药汁,却依旧如提线木偶般半分不敢挪动。m.wenqishuku.cc
“嘶……痛!”
李南笙思绪回笼,涣散的眸光缓缓定格在婆母王氏面上。
她不是死了吗?
死后暴尸乱葬岗,连张裹身的草席都没有,若非瑞王回京误入乱葬岗,连个为她敛尸埋骨之人都没有。
可眼前分明是百般刁难她的婆母!
王氏见她在神游直觉威严被挑衅,雍容宽厚的容色,配上刺耳的呵斥声显得格外割裂,“去门口给我跪着,不跪满三个时辰,以后休想再给我调理身体!”
熟悉的斥责声在耳边炸响,李南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浑身战栗。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鬼门关走了一遭,看透了人性凉薄,她再也不想讨好王氏了。
不用她调理身体正好,还免了她自己找由头推却了,但想让她跪,门儿都没有!
若是她记得不错,很快沈剑鸣用军功求平妻的消息就会传回府。
前世沈剑鸣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李南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若非你带了百万嫁妆入府,今日又岂容你坐在本将军嫡妻的位置上?
彼时她只觉五雷轰顶,嫁入侯府三年,她受尽婆母磋磨小姑排挤,总寻思着等沈剑鸣凯旋回府,她的日子就好过了,毕竟当年是沈剑鸣百般追求,千般讨好,自己才会倾心于他。
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他一步登天的云梯,他登了天,而自己却被甩在无人之境,进一步悬崖峭壁,退一步万丈深渊,只得死死抓住自己的最后一丝价值,用自己的百万嫁妆供养整个宁远侯府。
重活一世,年少慕艾烟消云散,卑微归于尘土,这宁远侯府的血包爱谁做谁做,她不干了!
她想撂挑子走人,可前脚刚出庭院,王氏身侧的刘嬷嬷就疾步跟了出来,语带轻蔑道,“二少奶奶您这是去哪儿?夫人是让您在房门口儿跪!”
李南笙的脚步顿住,嘴角噙着淡淡的嘲讽,天都变了,她们还拿着旧黄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刘嬷嬷根本想不到她会不跪,毕竟二少奶奶入门这三年,夫人屡次挑战她的底线,只要将二少爷搬出来,二少奶奶的底线就会一次次刷新。
李南笙回头,不同于以往的畏畏缩缩,她抬了抬下巴道,“谁说我要跪了?”
她身量本就高挑,这一抬下巴,就完全是睥睨着刘嬷嬷。
刘嬷嬷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般挑衅,阴阳怪气道,“不想跪就走吧。”
反正她被夫人拿捏的死死的,她不敢真就这么走了,想要自己劝她几句,给她留点脸面,她再去跪,门儿也没有!
可李南笙压根儿没搭理她这茬儿,径直就往外走。
刘嬷嬷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心中默数着三、二、一,根据以往作践她的经验,不出三声她就会乖乖跪下。
预想的事没有发生,直到李南笙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院外,刘嬷嬷才骂骂咧咧的追出去,冷笑着道,“二少奶奶!夫人让你跪,你敢不跪?”
对李南笙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您变成了你。
李南笙占着身高的优势睥睨着她道,“夫人一向宽厚,怎会罚我跪?”
她入门三年,王氏罚她跪了三年,却还要立宽厚的牌坊,说什么不跪满三个时辰,以后不要再来给她调理身体,看似有选择,可她要孝顺婆母,根本没得选,只能去跪。
刘嬷嬷嗓子一噎,没想到李南笙会拿夫人宽厚来堵她。
她们夫人确实宽厚,自然不会有罚跪的行为,以往都是李南笙她自己要跪的,这次也会是一样!
她将王氏的原话强调了一遍,“夫人说不跪满三个时辰,以后就休想再来给她调理身体!”
李南笙为了能给夫人调理身体,尽到做儿媳的孝道,自己就会去跪。
哪里想到李南笙浑不在意道,“我不给她调理身体便是!”
说完她决然转身。
刘嬷嬷心如明镜,王氏会这么说,哪里是不想让李南笙给她调理身体,是拿准李南笙会乖乖去跪。
如今的宁远侯府不过一副空架子,离了李南笙,王氏莫说日日吃着名贵药材,便是请个寻常大夫,都得为了那点赏银盘算半日。
她怔愣片刻,可很快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呵~被踩在脚下三年了,她还想翻身不成?
这人呐~
一但被抓住软肋,就休想再挺直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