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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牵扯
偏思绪牵扯着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李钰啊李钰……她以为再见李钰她会完全无牵挂,不曾料想还是会心疼。
李钰是第一个让她知晓情意的男子。
前世,初相识之际李钰对她诸多照顾。
与雨桐的相依为命不同,她曾对李钰萌生过情愫。
前世见到李钰,总让她心中生出欢喜。与他想见之后,心中还期待着与他再次见面。
那时,李钰对她说,她值得世间最好的。
只因错过一次开花,李钰为了博她欢心,将长安花都送于她。
长长一条花街,满城芳菲,那一年,她是最受人艳羡的长安女娘。
那一年,她无比期待着成为他的妻子。
在得知他为她求来赐婚圣旨后,她憧憬过他们往后生活。
她学习礼仪,想着从此为他相夫教子,可是……一道圣旨,让一切皆成泡影。
前世,她总是体谅他的难处,体谅他的不得已,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他。她总想着若非是自己的容貌,定不会招来旁人过分瞩目目光。得知他一直未成婚,她一直心存愧疚。
她确是贵妃。
可贵妃名分再好,终究不是她情愿的。
只有李钰。
只有李钰是她最开始想嫁,却未能成就姻缘之人。
可惜,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以为的两心相知,追根溯源不过是掌棋者下的一步棋。
她于权势得失之间无足轻重。
因而,她的情感不重要,她的痛苦不重要,她的煎熬不重要,她的为难不重要。
直至最后,她的生死亦不重要。
前世临死之际听到的那些话,她才真切知晓,她的一生于他们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
马车行驶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到行宫。
行宫一应都准备好,谢芜被安排在千琼殿,因身上新伤加旧伤,劳心又劳力,谢芜早早待在殿中,待服过药后便去歇息,等她再次醒来却是夜半被痛醒。
全身被冷汗浸透,额头布满细汗。
浑身又冷又疼,周身寒津津。
尤其是小腹。
疼痛从小腹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
偏她一动,心头的伤又开始撕扯般疼痛,腿伤也跟着痛
疼痛反复纠缠,疼得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下唇被咬出血窟窿,配着苍白的脸,艳丽又凄凉。
身上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盖了两床被子,手脚仍冰凉着,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意识混乱之际,她口中含糊低喊‘阿娘’。
雨桐见状,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往日夫人和老爷在时,女娘生病,夫人都陪在身边的,如果夫人还在,看到女娘疼成这副模样,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夜间岑夫子得到消息出现在行宫时,谢芜已痛昏过去。
待看过谢芜情况,岑夫子立即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熬药。
已经哭花脸的雨桐得到药方,忙不迭地照做,赶紧去熬药。
忙碌一场,待到岑夫子从行宫离开几近天明。
已有马车在行宫外等候,岑夫子迈上马凳想着在马车上眯一觉,刚掀开车帘就看到车厢内端坐的某人。
视线停顿一瞬,随即岑夫子直接跳上马车。
今夜他本来是好好睡着的,偏有人搅他好梦,让他出诊看病。
看病便罢了,他何曾料想居然是为贵妃娘娘诊病。
可巧的是他刚为贵妃诊完脉,出了行宫遇上裴慎之……
岑夫子抿抿唇,心知裴慎之此时出现绝不是巧合,他对裴慎之亲自迎他行为有些许感动,但他此时偏不想过多开口,他要看看裴慎之准备如何开口。
马车徐徐前行,车厢内却安静。
岑夫子等了等,没听到问询,狐疑着往旁边瞅了眼,只见裴慎之闭目合眼,清雅端正,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努了下唇,岑夫子手臂交叉叠在身前抱着,随也不再开口,阖着眼开始闭目养神。
车厢内一片寂静。
静了又静。
就在岑夫子以为某人不会开口时,耳边传来清冷却迟疑的声音。
他听到某人问起:“……她是何症状?”
岑夫子听到声音睁开了眼,视线落在裴慎之身上。
视线略定,只见对方面容如玉,清冷矜贵,宛若不经风月世外仙人,若非方才真切听到了声音,他竟要疑心自己是否出了幻觉。
偏他知晓自己并未听错,于是视线收回时出声,并告知答案:“绝嗣汤。”
裴衡:“……”
车厢中又陷入沉默。
岑夫子:“我同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