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月上中天。m.ruxueshu.cc
宫宴过后的京城变得有些清冷。
因为端亲王遇刺,听风楼又死了那么多人,多年未曾宵禁的大燕又一次风声鹤唳。大批禁军轮番巡逻值守,京郊外,刑部的一干人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刑部主事陈大人满脸疲惫,从属下手中接了一碗水一饮而尽,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进去啊!这都已经耽误了整整一日了,究竟还要再拖到什么时候?”
他喘了口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这么大的案子,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帮刺客是谁,哪里来的,有没有同党,听风楼背后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在我大燕立足,究竟还有多少无辜之人在此丢了性命。”
“通天大案啊!”他颤抖地抬起手指向头顶的天空,“圣上已经下令务必严查,可咱们呢?毫无线索!进去一个吐一个,进去一群晕一群!”
有些脱力地在墙角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陈大人真是欲哭无泪。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其实按理说这样的案子根本轮不到他来处置,可从昨夜开始,最先进去的大人们就都被里面的场景给吓坏了。
这些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京城更是水波不惊,几乎连蟊贼都难见。
刑部虽掌管律法,其实却是安富尊荣,如今在任的刑部尚书更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那是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富家子,每日花天酒地都来不及,何时见过这样骇人的一幕?
一通折腾下来,如今还能出面的竟只剩他一个了。
就这,也还是因他来得晚,没有贸然进屋的缘故。
扑鼻的血腥味伴随着不断升高的气温一阵阵传来,几个才刚从里间落荒而逃跑出来的侍卫更是惨白着脸,吐得昏天暗地,一下一下,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给掏空了。
陈大人忍不住跟着一阵反胃,但更多的却是难以克制的焦虑:“你们都这样,还查不查了?”
无人能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能开口说话:“大人,不是不查,实在是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此番我等强忍着待了整整半刻,比先前往内又推进了一丈左右的距离,可还是翻不到有用的线索。”
“刺客残暴,竟敢伤了端亲王,那位雷霆之怒,自然不可能手软。他的手段您应当也有所耳闻……”
他没敢多做评价,转而又道:“如今想要分辨出对方的来历身份的确困难,便是想要找到景国公世子的尸首都不容易,肉块内脏与碎骨全都混在一起,层层叠叠,被剁得如同烂泥——”
话至此处,他再说不下去,捂着嘴转头便跑。
即使陈大人并未亲眼目睹,此时也听的胸中翻涌。可怜他只是想混混日子而已,谁能料到就在京城外,就在京郊,竟会发生这样触目惊心的事!
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他们也都快忘了,京城再安稳,也尚有他国在旁虎视眈眈。
能在大燕腹地设下暗桩,历经数年建下听风楼这样的所在,又将其经营得远近闻名,成为多少世家贵族皇亲贵胄欢聚邀宴之所,这背后的手段与野心,耐心与毅力,都太过惊人。
谁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只有这一个据点——
其实更确切的来说,谁都能猜得到他们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据点。
这帮人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找准了机会便敢动手。
景国公世子被刺身亡,端亲王在蒋炎铭的护卫下依然重伤,虽说如今已被屠了个干净,但想到他们尚在同党逍遥法外,明明是闷热的天,陈大人还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正要开口说话,远远的突然听到有人喊叫起来:“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这火烛如何能放在这,着火了,还不快救火!”
慌乱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可火势却顺着木制的窗棱迅速蔓延,微风一过,几乎瞬间成燎原之势。
陈大人整个人呆若木鸡,什么反胃恶心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简直原地蹦起了三尺高:“快!快救火!”
想想又赶紧改口:“不对!来几个胆子大的,无论如何先把景国公世子的尸体给我……能弄多少弄多少出来!快啊!”
***
对比京郊的慌乱,当下的苏府气氛则十分怪异。
宫宴之上太后虽未明言,可到了下午众人才刚刚归家,赐婚的圣旨便紧跟着到了。
人选易主,除了苏灵韵,整个家中大约只有她的父亲苏远峰心态如常。
已是深夜,正厅内却坐满了人。
苏夫人沉着一张脸并未开口,不远处的崔姨娘已笑眯眯地先说道:“真是叫人意外,妾身原还以为宫里定会选大小姐呢,谁知却是三小姐抢了先。”
“不是妾身多话,灵韵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