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觉得心脏都要被震碎。
眼前人却是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笑话。
谢微楼微微抬起头,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庞上,勾勒出清俊的轮廓。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在这静谧的月夜里就像是清冷的瑟音悠悠荡漾开来:
“几百年了,你说话还是这么有趣。”
脚下的地面颤动不止,细小的沙石开始不安地跳动。
那塔中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怨恨:“你是不是以为用血将本座压制在这,本座就会永远受困于你?这几百年来,你的仙力也减退了不少吧?”
“...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等本座从这里出来的时候,定要屠尽你灵境山上下…”
“无所谓。”
“...你说什么?”
谢微楼垂落的袖子在夜风中摇曳:“就算你就逃出来了也无所谓。”
他漫不经心道:“你逃出来,本尊就将你再送回去。”
随着云淡风轻的声音,枢玉感觉塔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剧烈。
可无论塔里面的声音多么可怖,那九层宝塔都安静地立在原地,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谢微楼仿若根本没听见,悠悠开口:“你自然可以叫你的那些徒子徒孙来救你,本尊也可以跟你保证——”
他掀了掀眼皮,眸光比凉如水的月光还要彻骨:“——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走出灵境山。”
“你这狂妄自大的狗东西!!!”
谢微楼视塔里的怒吼形同无物,他低头看向枢玉:“我们走吧。”
枢玉微微颔首。
谢微楼伸手揽过他的腰,长袖拢住他的身体,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到枢玉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烛火融融,已经回到了月华殿。
谢微楼眼见枢玉面上有些发白。
虽然知道他是个仙偶,没有人的情感,就连情绪也比寻常人淡许多,但是他还是随口问道:“吓到了?”
原以为枢玉会像平时一样乖顺地摇摇头,可是这次他却默默低下头。
虽然不会说话,面上依旧讷讷的,但是谢微楼莫名觉得他害怕了。
谢微楼抬手将外袍扔在旁边的架子上,倾身坐在玉台边缘。
他伸出手撩开枢玉额头的几缕碎发,拇指指腹在那枚红色印记上拂过。
玉偶的皮肤温热,与最初冰冷的玉石截然不同。
一股淡紫色的灵气带着蓬勃的生机和温润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枢玉的体内,玉偶的四肢一下子暖和柔软起来。
谢微楼注视着那枚血珠一般的小痣,目光始终幽凉的像是天边的月光。
玉偶依旧是玉偶,灵脉中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被魔气侵染的痕迹。
可方才他为何在塔前停了许久?
他轻轻抚摸着枢玉的额头,无论是清醒还是睡着,这小偶都安静又乖顺。
他站起身。
“你先睡吧。”
他必须去检查一下伏魔塔下的结界。
谢微楼刚一转身,身后的衣角却被很轻很轻地拉了一下。
他回过头,刚好看见玉偶缩回去的手。
明明只是个没有情感的玉偶,可这细小的动作让谢微楼觉得,他就像是那些和师尊撒娇的小弟子一样,试图挽留自己。
谢微楼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被子里的玉偶忽然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那只手凉凉的,指尖很轻很轻地搭在他的掌心。
谢微楼一怔。
玉偶仰头看着他,眼睛依旧没有丝毫温度,却专注得能让人沉沦。
谢微楼迟疑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回身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