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裴屠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心疼道:“这血腥气还没散,你怎么又来这了,回来闻着不舒服。”
穿着一身棉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摇了摇头,把食盒递给他“哪儿有这么娇气。”
她面上围了个面巾,确实是为了遮味的。
裴娴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在肉摊后收拾了一块干净地方,离摊子也远,“嫂子,快来这里歇歇。”
女子抿唇一笑,过去了。
天还没亮,也没有上客人,兄妹二人就都围在了她的身边,如众星拱卫那般把她护在里面。
季如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兄妹二人,同样是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长得都好看。
她笑的温柔,掀开食盒,“我今日做的酥油烧饼和胡辣汤,你们最爱吃这个,趁现在还没客人,快些吃,一会儿就没时间了。”
自家肉摊生意好她也是知道的。
没让她动手,兄妹二人已经自行动作起来
裴屠把烧饼按扁,不让这东西扎烂媳妇娇嫩的嘴,裴娴拿起那最小的茶缸给嫂子,“先开开胃。”
季如钰摸摸她的头,接了过来,但推拒了烧饼,对自家男人道:“喝点酸汤还成,烧饼有油味,不大吃得下去。”
裴屠低下头,神色落寞,“你本来就身子不适,现在还要起早给我们送饭,从前的你……”
季如钰同样摸了摸他的头,打断他,“瞎说什么呢,你请人伺候我,是我不习惯,就想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心里也有个盼头。”
裴娴在一旁当没听见,但是看他们相互体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等吃完了,裴娴先去忙了,裴屠在后面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季如钰道:“昨日李婶给娴儿说了一个小伙,说家里也是做吃食生意的。”
裴屠精神起来,“哪家的?”
除了妻儿妹妹平安之外,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妹妹能找到个如意郎君了,不然死了都无颜下去见爹娘。
“是西头开早点铺子的,小伙父母的名声都不错,膝下只有一个远嫁的姑娘和这唯一的儿子,没有长辈叨扰小姑烦心的,嫁过去就能当家。”
裴屠听着也不错,“回头我同李婶说一声,到时候约个日子让他们见见,只要日子过得不苦,年轻人周正本分,也不是那狡狯之家,旁的我们也不在乎。”
季如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
南街,最西头。
晨间的此处烟火袅袅,许多做早膳的人家都已经辛苦半晌,江初璟跑到一个摊子上,让伙计给他拿了几个肉包子并菜包子。
阮云映心不在焉接过,如华也选了个菜包,几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你说,”阮云映咬下一口全是白面的菜包子,若有所思,“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如钰?”
江初璟咬着包子回她:“看看这里哪些地方 来往的人多,你瞧像不像她,再不济,问问这些店铺老板,他们见到的人比一般百姓都要多,说不定能打听过呢。”
阮云映听的认真,显得格外听话。
几人从西头往东头走,还没走几步,路边遇到了一位面庞黑瘦脊背佝偻、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前摆着几个敞开的口袋,里面放着的看起来都是未蜕壳的稻谷。
阮云映最怕这东西被风吹过后飘出尘土,蹙额躲远。
如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后面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说,如钰姑娘她会不会已经嫁人了?”
阮云映脚步一僵,是啊。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她现在已经要满十八了,这个年纪,就是有了孩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到这里,她心乱如麻。
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好男人。
心里如此,但眼睛却止不住看向了来往青年,就是这本来匆匆一瞥的中年汉子,阮云映又掩鼻重新打量起来。
中年汉子满脸堆笑,弯着腰掏出自己家的粮食,“少爷夫人,您看,我们这些苞谷可是今年新收的,您仔细瞧,这么多家,只有我们家的是颗颗饱满......”
他说的旁的,阮云映已经听不进去了,打量了他一番,拧着眉问,“你家这几年可有女眷进门?”
中年汉子听得疑惑,可也答道,“并无,俺婆娘早就嫁过来了,儿子还小并未娶妻。”
听到他的话,阮云映挺直了腰板舒展开神色。
点点头,下巴微抬。
如华明白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中年男子的苞谷上,随后也跟上离开,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人原地纳罕。
几人没有停歇,从偏僻些的街道,又步入繁华地段,处处搜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