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脏了。”
“......嗯。”
二人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戌时。
阮云映没有带如华过来,她也不喜欢陌生人在她安寝前晃悠,等头饰一被毓秀拆去,便让她们退下了。
江初璟知道她睡下时有梳头的习惯,不自然道:“我来吧,这样你能睡得香些。”
阮云映洗漱好本已打算躺下,听到他的声音,没做多想,便要把那个紫檀木的小梳子递给他。
显然膳房时发生的插曲,她已经没放在心上。
江初璟来到镜前,从她手中接过梳子,透过那昏黄的铜镜,他小心的、第一次这么细致的注视着她。
卸下了头饰的少女如同脱下了骄傲的外皮,一头乌发披散下来,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乖巧的好像一尊瓷器娃娃。
江初璟仔细给她从头往下梳,手法轻柔,少女舒服的闭上眼,任他服侍,直到此刻,少年紧绷的心才算松缓下来。
偷偷呼出口气......他变得,怎么有些不像自己了。
闲适的氛围无声蔓延着,最终,却还是有人给打破了。
拂柳捧着托盘进来,见到这一幕,眼神一闪,接着小声道:“问小姐姑爷安,夫人让奴婢来送夜眠香囊。”
江初璟见阮云映没有睁眼,便轻声道:“放下吧。”
拂柳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梳妆台上,托盘落在木桌上的声音沉闷,阮云映这才睁开眼,慵懒看去。
“小姐......”拂柳还未离开, 她伸手示意其中那个鹅黄色的香囊,“这个,是夫人亲手做的,她说您睡眠不好,特意让大夫给抓了调香的药,然后缝在里面了。”
阮云映的目光果然看向了那个鹅黄色的香囊,伸手拿出,“替我谢过母亲,其余的便拿走分了吧。”
拂柳点头,行礼离开。
她耳边的红色坠子随动作摆动,阮云映的目光不由得投向那里,那样一抹鲜红,却瞬间晃得阮云映眼中染上血丝。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暴怒,“站住!”
拂柳身子一僵,心脏砰砰直跳,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阮云映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近,“这耳坠,哪儿来的!”
拂柳紧张,但还是说出了那句旁人教她的话,“是,是奴婢收拾杂物时看见的。”
“哼,”阮云映怒火中烧,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个巴掌快速而狠厉的朝拂柳抽去,直把她打的身子不稳,手中的托盘也摔落在地。
“放肆!”阮云映目光森冷,看着她肿的老高的脸,“我生母的遗物,也是你这种不长眼的人动的?”
拂柳被她的模样吓到,可到这时候,她也只能演道:“这耳坠,您若是想要,奴婢现在就摘下来。”
阮云映根本不理会她,声音抬高,显然这件事不会轻易了了,“把丹凤丹飞叫来!”
大小姐震怒,府里没有谁敢耽搁,丹凤丹飞很快便被人叫到跟前,小心给她行礼。
“去把箱夹取来,我倒要亲自看看,谁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丹凤不敢说前几日箱夹被夫人拿去了,还是丹飞反应快,“大小姐,您稍等。”
就在刚刚,庞氏正好让人把东西暗中送了回来。
很快,箱子被取来,阮云映接过,拿起钥匙小心打开,细致地查看里面的东西。
里面摆放的物件不多,只有零星几样,可无一不是精品。
她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箱夹里那个同样泛着红的耳坠,然后,啪的一下甩在地上,“废物!这就是你们看守的东西?”
丹凤丹飞不明所以,跪在地上哆嗦着,阮云映怒气汇集于胸,“连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我要你们有何用!”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里红着弥漫,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她所有的念想了。
阖上箱笼,她闭眼,吩咐下去,“几人各责十杖,发卖出府!”
拂柳身子晃了晃,死死低下头。
人已经被拖下去了。
外面砰砰的声音响起,东厢这边灯火通明宛如闹市,终于惊到了府里各院,连阮老爷此时都已经在往这儿赶。
几人赶来时,杖刑已经结束。
这本是正常不过惩戒家仆的事情,最后却让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
“血~~”一道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
众人顺着她的示意看去,原来拂柳的身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正在蔓延着,很快,就浸湿了她的下半身。
见到这幅画面,阮青山的面色终于变了。
庞氏悄悄攥紧的手松开,拂柳隐晦而哀求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眼一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