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之前,二叔母曾告知过自己太傅府的简况。m.lanyuezdh.cc
公冶晏是太傅次子,是他与夫人的第四个孩子,前面还有两个阿姊,后面还有一个夭折的妹妹与幼弟,但他却是太傅夫妇最宠爱的孩子,聪慧程度,可见一斑。
嫁过来之后,众人相处间,郗元发现,因为年龄的差距,公冶聪与两位阿姊都疼爱这个弟弟,最小的公冶干,又很尊敬这位次兄。
郗元凝视公冶晏眸光暗淡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一夕之间被忧郁笼罩,父母先后离世、兄长的作风逐渐严厉,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被温情所掩盖、模糊的界限,渐渐明了,露出锋利割人的棱角。
郗元不由动容。
口气因此变得柔和,“子乐,玉经多磨方成器,兄长对你严格,是有意磨炼,独木难支,需得兄弟帮衬。”
“至于委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你是故太傅之子,而今大将军的同胞亲弟,能嫁给你,算不得委屈。这桩婚事是我首肯应允,既然决定嫁给你,就不会因为一时委屈,而心生怨怼。”
公冶晏抬眸,深邃的目光投向郗元眼底,片刻后,他伸手握住郗元的手,“夫人。”
孩子出生十日,在母亲的带领下,与父亲相见,父亲拉着孩子的右手,抚摸他的头,为他命名。【1】
负责传名的士,将新生儿的名字,告知同姓宗族。
“承。公冶承。”
公冶晏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两遍,搁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卷,目光投向窗外,翠竹依稀,只是风变得萧瑟,一点翠绿之外,大地枯黄。
秋天,肉眼可见的到来。
太傅的坟茔简单,在阳山下,文帝陵寝旁,因安葬太傅之故,公冶承的满月礼规模很小,仅限于公冶氏族内与几家姻亲。
郗明顺路探望郗元,同她讲起长兄郗临近况,他跟在舅父身边,一切都好,他还提起长兄的婚事,舅母欲将从姊崔萱改嫁给他。
长兄的婚事坎坷。
二十岁及冠,定下婚事,谁料聘妻在过门前,染疫亡故,再聘之妻,见祖父被先帝打压,而与他退婚,紧接着,父亲也去世。
三娶之妻,门第虽不如郗氏,但为人随和,温婉大方,郗元的婚事,便是她一手操办,但长嫂过门不到两年,便受产厄之难,珠毁玉消。
祖父去世,郗氏族中,为官者众,但居三公九卿等高位的,一时无人。兄长还年轻,需要人提携。
郗元捧起面前的瓷杯,轻轻啜了一口,“舅父愿意将阿姊嫁给长兄,是对他的看重。崔萱阿姊很好,若能亲上加亲,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嫡长子的诞生,稳固青阳娇的地位,郗元去探望尚在襁褓中的公冶承,青阳娇坦然受郗元行礼,她施然还礼的样子落到公冶晏眼中,他深邃的双眸,浮上几丝怒意。
郗元抓住公冶晏的衣袖,提醒道:“夫君。”
一旁,公冶聪正紧紧盯着公冶晏。
那是他的夫人,夫妻一体,公冶晏不尊重青阳娇,便如同冒犯公冶聪。
公冶晏不甘抬手,向青阳娇问安,“长嫂。”
青阳娇莞尔,“二弟。”
从主院回去的路上,一路萧瑟,秋意渐浓,丹顶鹤漫步庭院,仰首望头顶树叶飘落,叶已落尽,大树露出孤零零的枝干,零星几片树叶,在仙鹤的目光中飘然落地。
池塘中不见鱼儿身影,鸳鸯、野鸭聚在一起,依偎取暖。
此情此景,郗元的脚步不由放缓,她望着池中一对鸳鸯,恍然出神。公冶晏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低头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郗元按上自己的小腹,“我在想,让孩子出生在这样萧瑟的深秋、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一生下来,就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是不是不好。”
“没关系的。”公冶晏安慰道。
郗元摇头,“冬天寒冷,孩子最易生病。”
她想起那个宫人所出,被交给她抚养的皇子,白白胖胖的孩子,一向健康,只因偶然吹了阵冷风,便染上风寒。
寒冷冬日,大雪纷飞,他浑身烧得像是火炭,水米不进,不过三日,便气绝身亡。
郗元抚养他的日子短,不过数月,面对皇子的夭折,她只觉自己已经尽力。
可现在做了生身母亲,八九个月的相处、孕育,她感受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担忧,也随着孩子的成长,而日渐强烈。
回到西院,傅姆崔氏与宜华正在为郗元准备产室,崔傅姆是郗元母亲的陪嫁侍女,原本在郗元入宫后告老归家,又因为担忧郗元初次产子,而来公冶府看顾。
这个月结束,新的一月月首,郗元将辞别公冶晏,搬入侧室待产。
产室重新修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