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询问郑纶道:“你现在在何处当差?”
“得蒙乡君赏赐,奴婢在掖庭谋了个差事。”
郗元‘哦?’了声,侧首看向身边郑纶,年轻的宦者小心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笑。
“你还是这样机灵,掖庭池小,非能容你之处。”郗元道。
“乡君谬赞,奴婢孤身一身在宫中,无主之人,随波逐流罢了。”
“你于我有恩,我不会不报,掖庭令有过,不能再掌管宫中刑罚,我会向太傅保举你为掖庭令。”
郑纶大喜,“谢乡君,谢太傅。”
他送郗元到司马门,一如当年,送潦倒的庶人到此处,郑纶对郗元一揖,“奴婢送乡君。”
郗元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好了。”
马车出司马门,回到太傅府,公冶晏腰伤痊愈,正在院中练剑,郗元远远望着,但见青年身姿矫健,婉若游龙。
他十七岁随父兄上战场,戎马数载,行云流水的剑光闪烁中,自带一股凛冽杀气。
郗元一边欣赏公冶晏舞剑,一边提着裙子,慢慢往前走,公冶晏余光捕捉到廊下来人,手中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眸望去,顿觉眼前一亮。
郗元一改从前在府中的低调、节俭,盛装华服,明亮艳丽,若三春之晖。
他直直盯着郗元,一直到她走到了自己面前,才回过神来,夸赞道:“夫人今日打扮,倒是与往日不同。”
郗元羞涩一笑,追问道:“那夫君说说,是何处不同?”
“到处都不同。”
说完,公冶晏自己都笑了,他低下头,打量眼郗元的穿着,“为夫笨嘴拙舌,夫人往日穿着素净,很少穿着如常艳丽。”
“那我好看吗?”郗元朝前一步,仰首望着公冶晏,逼问道。
离得近了,郗元可以感受到公冶晏身上阵阵往外散的热意,她目不转睛盯着公冶晏,等着他的答案。
公冶晏被郗元这不带任何掩饰的直白视线凝视,脸上不由浮上些许霞色,他低下头,“夫人甚是貌美。”
余光中,两边侍女掩袖偷笑,郗元抿唇,红着脸,从袖中 掏出丝帕,为公冶晏拭汗,抬手间,暗香浮动。
宽大的袖子往下坠,露出一截莹润的手腕,手腕上一双金约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叮当轻响动。
“夫人今天在宫中如何?”公冶晏问道。
本是随口一问,想寻个话题,但郗元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女子近在咫尺的脸拉远,神色也变得严肃。
“不是很好。”
公冶晏的神色一时也认真起来,“怎么了?”
二人进入屋中,对案而坐,屏退下人后,郗元才开口道:
“汉时,皇帝常用宦官除外戚,宦官在宫内,人数不少,最近天子,如果不加以防范,恐为隐患。”
公冶晏‘嗯’了声,“那些阉人的确要防。”
郗元继续道:“还有太后。”
“太后?”公冶晏有些困惑,但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和那些阉人。”
“是,中宫空虚,太后未央宫执掌后宫,天子虽在崇政宫,与太后相隔,但一旦出了什么事端,太后在近,我们在远。”
公冶晏抬眸,目光一时深邃,“那你以为呢?”
“仅仅控制天子的崇政宫,是不够的,内宫,也要在我们的掌控中,先帝不是在都城以北,建起过一座行宫,请太后移居过去吧。”
公冶晏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不会是想报复太后吧?”
郗元抬起双平静的双眼,反问道:“不可以吗?”
公冶晏一愣,他原以为郗元会辩解两句,谁料她就这么直白的承认,她的确在报复魏太后。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先帝未曾驾崩时,她便以吕高后与戚夫人的例子恫吓我,先帝驾崩后,她几乎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如今我还要大度的放过她吗?”
她一番话坦诚,公冶晏竟也觉得在理。
可这番话,也令公冶晏觉得意外,第一次见到郗元充满报复心的一面,这和她从前温婉端庄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等他开口,郗元早捕捉到他眼中惊诧与思考,抢先道:
“夫君不会觉得我失礼吧?可是夫君自己说的,我不需要小心翼翼,不会食言而肥吧?”
一番话在腹中,还未酝酿出来,便被郗元的话堵回去,公冶晏自嘲一笑,“自然不会,否则不就是自相矛盾了。”
他站起来,在郗元身边坐下,二人同席而坐,公冶晏展臂,揽郗元入怀,郗元靠在公冶晏怀中。
“在我面前,夫人不需要小心翼翼。夫人又不用去做圣人,何必以德报怨,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