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还在盼望着回家!
快点吧!不要让我再等了!
可是这一刀,迟迟没有来。
女人透过指缝偷偷向外看。
骂人者喉咙处冒着血,气管已经被割断,但还活着。
举镰刀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镰刀插进自己的大动脉,鲜血飚到了洞顶。
於斐烨站在镰刀男身后,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着镰刀柄,看他瘦弱的样子,镰刀男竟然挣脱不开他!
女人的瞳孔放大又收缩,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与镰刀男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流进嘴里。
咸腥味比眼泪的味道要好。
“老——老子——加了钱——的——”
地上的人还在骂。
撕裂的气管向外渗着血,嘶哑得听不出是人类的声音,眼里满是怨恨。
怨恨什么?怨恨那女人是他花了大钱买回来的,是他的东西,他用来传宗接代的地!和家里的镰刀锤子地里的庄稼一样!都是他的所有物!
她就不该逃走!
这句话打开了开关,半个月来的屈辱此刻都化为了愤怒,女人撑着地站起来,举起手里的笔,竭尽全力向男人的面部刺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
那不过是用来写字的钢笔,甚至是於克己这个老派学者强行要求於斐烨随身携带的钢笔,此刻,却成了杀人利器。
站在一旁的於斐烨也惊呆了。屠村,恐怕并不是说说而已。
尽管如此於斐烨还是没有松懈,脚边那条瞎了眼的狗还在蓄力,於斐烨推开镰刀男,举起镰刀解除了这个威胁。回头再看,钢笔头早就分叉,女人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是一下又一下刺着。
恶臭的鲜血混合着黑色的墨汁,蔓延开。
男人的面部已经血肉模糊。
山洞里,充斥着让人陶醉的味道。
前古村风景秀丽,村长的话当真不假。
缺电缺钱缺女人,就是不缺好风景。
在他们看来:缺电是顶不重要的。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了。
缺钱是让人不甘的。只靠着不多的粮田与水果,还有年复一年层层盘剥后剩下的补助款,村长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
缺女人,却是最要命的。
没有女人,男人怎么有力气下地做活,怎么有力气外出打拼,怎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可是男人更重要。没有男人,谁下地干活,谁外出打拼,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而且女儿是要嫁出去的,男人才是顶梁柱。生女儿则溺死,生男孩就想方设法养大。
然后,娶老婆。
老婆哪里来?同村的不行。又不能像下古村那样有秘诀,每家每户都是一男一女,收支平衡。镇子呢?镇子上的人看不上前古村。
只有两条路。
换婚。买媳妇。
换婚是最经济划算的了。下古村就是这样做的。自家女儿嫁出去,不给嫁妆,对方家的女儿嫁过来,不要彩礼。双方皆大欢喜。可就是养女儿得要钱。
前古村里肯养女儿的不多。
那么就买媳妇。
每年四月十一月都有人定时过来办采买。价钱不一,但一家人紧紧还是能拿出钱的。
今年村子里换了一家婚,买了两个新娘。村长打心底里开心:明年过了年,村子里又能多几个人口,上报困难户又能多几户,拨下来的款又能多几百块钱。
可也有不让人省心的,就是刘小环。
换婚怎么就不好了?她已经二十一了,她弟弟都十九了,村子里十九岁还没结婚的男人,是要被人笑话的!更别提二十一岁还说什么要上学的鬼话。
古来利摇头晃脑考虑着。
之前,他发愁的是刘小环。现在,他愁的是那两个年轻人。
买来的儿媳妇的照片被发现了,好像还是其中一个人的同学。如果这两人只是报警还好,怕就怕他们曝光了村里买新娘的事,采买人下半年就不来了。
采买人不来怎么能行?村里还有两个人等着抱儿子呢。
正在这时,村口的黑土狗狂叫不止,有人跑来报告。
“昨天跑掉的那个眼镜,又回来了。”
夏巽重新来到前古村,迎接他的,是拿着锄头镰刀一字排开的数十名村民。
除了一位老人都是五六十岁上下,没有一个青壮年。
夏巽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镜片,一面打量着这些人。(40%)
为首的不再是村长古来利,而是之前在村口要钱的古三叔。
此刻,他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威严极了。
夏巽将擦干净的眼镜放进口袋,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