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鹏一见有人来,立刻拍着大腿坐直了,又见是令月,顺势上半身贴在地上,拖着长腔哭起来:“我不是来闹事啊!是院长不见我啊!昨天崔市长又把我给骂——”
“听说你要价二十万是不是?”
“哪里的话啊!我那是激将法!院长不肯见我,我有什么办法?昨天还被崔市长赶出来——”
“我要是带你去见院长,那二十万你还要吗?”
听令月这样说,詹大鹏也不装了,直起身子仰头看令月,令月依旧笑眯眯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詹大鹏一手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拍拍手上灰尘,斜着眼看着令月。
“我说官家的警花,你是不知柴米油盐贵,也不知道我们小老百姓的辛苦。你说说看,我母亲,好好的人,结果就死在医院里。还有我儿子,他才八岁!连个全尸都没有。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见令月不回答,詹大鹏又说:“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听人家说我是专门医闹的,罪有应得。是,我是帮人闹过,也挣了点小钱,但多一分我都没拿。更何况医院又有多少好人呢?好好的人,送来医院,结果治死了。死者家属投诉无门,找到了我,我帮人出口气,要点赔偿。这又有什么错呢?”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医闹是为民做好事了?”
“就是拿钱做事,没什么好的坏的。”
令月笑着看着詹大鹏的双眼,继续问道:“当真不拿钱?”
“拿啊,我拿个三五千,多了不拿,警察也拿我没辙。”
“当真就拿三五千?”
“三五千还不够我这帮兄弟们的烟酒钱呢!”
“那你们就不怕被查出来?”
“上有政策咱们下有对策啊。我们把拿到的赔偿捐出去,做了慈善,又不留把柄,一举两得。”詹大鹏越说越得意,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眼盯着令月的眼睛,挪不开了。しΙиgㄚuΤΤ.ΠěT
令月脸上笑意更浓。
“你们把钱捐出去,不还是等于白干了?”
“那不一样。那个慈善机构,是我自己开的,就挂在我娘名下。为了防止检查,我跟我娘户口都不在一起。”
“也就是说,你的钱存在你母亲名下的慈善机构里。那么,慈善机构收到钱又怎么处理?”
“发给我弟兄家人啊!他们家里都申请了困难户。还可以投资啊!买房,买地,买设施,投资托儿所,托儿所会把钱给我们转回来。”
“那么,与你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的沈月娥突然死亡,她名下的慈善机构也与你没有关系。如果这件事被发现,相当于你的钱也拿不回来?”令月眯起双眼,几乎要笑出声。
詹大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秘密,一直点头:“对!没错!要不我也不会着急着来闹事了!就是要转移你们的注意力,趁机把慈善机构的钱再拿回来。”
“明白了。还有一件事。”
“你说,你说。”
“如果不是为钱,你会为自己的母亲儿子卖力气吗?”
“我儿子自然!但我娘就算了,天天给我惹麻烦!好像她儿子是天王老子,什么都能替她摆平。还跟我老婆吵架。说句心里话,她一死,我心里可轻松了!就是可惜我这儿子。哎,等我把钱拿回来,再找个年轻的,瘦的,再生两个。也一样!”
令月闭上眼睛,满意得微笑点头,转身走开。
詹大鹏还没回过神:“啊?这就走了?”
令月摆摆手,关上了录音笔。
傍晚,医院来了一伙人,检察院的,要带詹大鹏去谈谈慈善机构的事。詹大鹏这才醒悟过来,指着不知何处破口大骂。而这时文令月已经离开了。
晚饭还没吃完,戴立勤的电话就打来了。
根据崔正度提供的酒吧名称,专案大队几乎全体出动,一半人马直奔酒吧,将酒吧翻了个底朝天,酒吧的监控也被小熊打包带走。现场已经被人为清扫过,但经验丰富的简明一进入酒吧就找到了出事包间,酒吧老板娘也爽快承认了,她早就发现包间味道不对,但以为是崔明世那几个公子哥儿玩得太开,就没有起疑心。
另一路由戴立勤带领前往抓捕崔明世三人——现有证据足以将他拘留,况且已经是十万火急的状态,晚了说不定这几个公子哥儿就跑了。
幸而在警察从天而降时,崔明世正被锁在房间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另外两个——卜昌与李宇,也在台球馆找到了。
现在,小熊在监控里找到了被害人周小玲被周大海带进酒吧后与崔明世三人见面的画面,也找到了拎着行李箱离开的崔明世四人的画面,却没有周小玲离开的画面。在李想发现的抛尸现场附近的监控里也找到了案发时间里周大海开车的图像。简明在酒吧包间提取到了死者周小玲的血液、毛发和少量肌肉组织以及崔明世四人的毛发、大量指纹,还有酒吧目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