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我等解脱,等了很长很长很长时间。m.wannengwu.com”
“我听见有人喊我了。”他说,“再见,薛非。”他抬步往前走,隔了会儿,停住,又回头,“再见,单奇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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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奇鹤从一个冗长而疲倦的梦境中苏醒过来,浑身难受得像是参加了几百场斗殴——他还是被揍的那个。
单奇鹤睁开疲累的双眼,入目是薛非的脸,他坐在地板上,脑袋贴在床沿边,愣愣地对着的单奇鹤的方向,他神情萎靡,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有些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胡子都长出来了,表情沉得仿佛黑墨。
单奇鹤咳了声,薛非猛地抬起了头,他往前一凑,而后又莫名往后缩了下,他直勾勾地盯着单奇鹤的眼睛。
单奇鹤咳了两声,嗓音嘶哑,好多天没喝过水似的:“什么时候了?”
话音才落下,薛非凑过来,一把搂住了他,声音听起来比单奇鹤还哑:“你睡了快两天了,年三十都快要过了,你留我一个人跨年吗,你要吓死我吗。”
单奇鹤先闻到的是一鼻子的烟味,他顿了顿:“怎么抽烟?”
随后抬起仍旧没什么力气的手,轻轻地拍了下薛非,轻笑:“可能是打怪兽……用了一点时间?”
他本来在开玩笑。
薛非却突然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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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1号是年二十八,薛非下午班,两点到餐厅后,还不算多忙碌,他时不时掏出手机骚扰单奇鹤。
这人前几天买了个摄像机,琴行关门放假了,他也不闲着,自己让他陪着在餐厅呆着,他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你上你的班,我去干看着做什么,我没自己的事要做?”
薛非疑惑:“你有什么事要做?”
然后单奇鹤出门买了个摄像机,每天抱着相机出门东拍拍西拍拍。
这天早上刚拍完他出门,他发信息问单奇鹤在干吗,单奇鹤回:【出门。】
他哦。
下午四点餐厅开始忙碌起来,他给单奇鹤留了一条:【晚上我从我们餐厅打包一些回家吃?明天二九了,要去附近超市买年货吗?】
单奇鹤说好。
他之后就没顾得上看手机,直到七点多,快到换班时候,他上厕所时摸了下手机,单奇鹤发来消息:【回来去药店买点退烧药和退烧贴。】
薛非立刻要拨去电话,手指往下按,才看见紧跟着的一条信息:【我要睡会儿,别打电话。】
薛非收回准备拨电话的手指,立刻按上键盘:【现在醒着么,没什么事吧?醒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薛非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没有等到回信,烦躁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想着这人估计天天往外面跑着凉了,还是两人睡觉盖得被子太薄了?室内一直开空调太干了,还是没有做好室内通风导致病毒聚集在屋内?
他上完厕所,快速地洗了个手,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两个翻台的桌子,后来还是没忍住,笔直地往忙碌的经理那儿走去:“李哥,家里人生病了,我要先走。”
李哥看了他两眼,又看仍旧居高不上的上桌率:“没什么事吧,不然再等会儿?也不急这会儿?”
薛非皱眉,他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家里就一个人,不放心。”
李哥看他黑着脸,好像再不同意能一拳头揍过来的架势,又想心绪不宁也做不好事,又确实快到下班时间了,就诶了声:“家里老人吗?行了,你去吧,剩下的我帮你弄。”
薛非面色不松,腮帮子紧了紧,说话声音依旧硬邦邦:“谢谢李哥。”
他扯掉身上餐厅要穿的统一衣服,往旁边椅子上一挂,头也不回地往外大步走去。
等不及坐地铁,路边拦了辆车,坐在车上摸手机,手机键盘安抚摩挲了很久,才打字:【我现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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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非走路步子很急,在药店买退烧药的时候,手指摸着手机想——生病发烧有什么好急的,哪个人没生病发烧过,算不上什么大事。
成年人抵抗力都还行,单奇鹤又常锻炼身体,吃点退烧药,明天一早估计就好了。
他结账,两根手指勾着药店塑料袋,大跨步往家方向走去。
家里楼梯逼仄,他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膝盖,他嘶了声,躬身按住自己的膝盖,心脏莫名地快跳了两下。
他一步跨了三个台阶,打开家门。
家里没开灯,出门时开着的窗帘和窗户都没关上,室外的风在往屋里吹、微弱的光也落在室内。
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鼓成一个小包。
薛非脱了鞋,轻轻地关上门,赤脚悄悄地往床旁走,他蹲在床边,胳膊靠着床沿,眼睛适应了会儿黑暗,才找到单奇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