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她记得每年冬至,明子扬都会一个人来这里。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大理寺亲自审问宝玉国的使臣,刚好她可以先行准备一下。
拿着太后令牌,风泠泠径直入了别院,开始为自己的计划铺垫着。
未时之际,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鹅毛大雪,潇湘水榭中的水车都结上了冰,配上这银装素裹的景色,别有一番韵味。
一个玄衣男子,步履如风,抖去身上的雪花,将披风递给随从,“卓鹰,谁在水榭中?”
“回大人,下人们回报说是太后派来的人。”卓鹰拿过披风,躬身回道。
“太后的人?”玄衣男子眉眼微挑,脚步朝着厅中而去。
太后怎么派人到他这潇湘水榭来找他?
行至门前,屋中有一女子正背对着他布酒施菜。
明子扬长身玉立在窗前,他身材高挑匀称,肤白如玉,五官深邃俊美,眼神幽黑如潭,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可在女子闻声回身之际,明子扬双眸却是无风无波,看似随性而漠然。
风泠泠抬手抚了把耳边散落的秀发,浅浅勾唇:“明相大人回来了,冒昧打扰了。”她语气轻松自然,仿佛二人只是熟悉多年的老友,再没有丝毫其它情绪。
明子扬挥挥手,卓鹰蹙眉看了眼风泠泠,转身离去。
“泠嫔娘娘怎会来此?”明子扬望见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坐到桌边。
“今日不知怎的,想起来些往事,记起明相大人在冬至时总会一个人待着,本宫便想着,不知是否有人会为大人准备好饺子。”风泠泠斟上一杯酒,递予明子扬,随即落座。
明子扬对上她浅浅笑意,接过酒杯,仰首饮下。
思绪飞到了少时。他原本也是在一个殷实的家庭中,可父亲因恶霸强征地而被活活打死。
那年偏逢大灾 ,母亲带着他一路逃到京城乞讨,成日的饥寒与奔波使他母亲已是油尽灯枯之躯,路过这潇湘水榭时,他母亲笑道:“扬儿,你瞧这个宅子像不像我们在洛州的府邸?”
说着,她母亲呢喃道:“今天是冬至,若是你爹还在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饺子了。冬至吃饺子,我们扬儿冬天就不会冻耳朵了。”
少时的明子扬,知道他母亲已在弥留之际,为了实现他母亲最后一个愿望,他跑遍了京城,不知挨了多少顿打,这才换到了三个饺子。
可再次回到母亲身边时,他的母亲已经没了气息,在大雪中死去了……
随后无处可去的他在回洛州的路人被人牙子抓了去,卖进了定远侯府。
而他这段往事,风泠泠怎么会知晓。
明子扬垂眸掩住心底的苦涩,再次抬头看向她时,问道:“娘娘是从何得知?”
风泠泠抿了抿红唇,浅浅道:“大人少时从侯府消失的前一晚,正是临近冬至时,在房外放了一盘饺子。”
明子扬面色似有追忆之色,又听风泠泠道:“本宫并不知晓个中缘由,当日救下大人,大人在迷蒙中说起了冬至、饺子。本宫想来或许这时大人心中挂念的……本宫为大人送了饺子,之后便被大夫人关了起来。再次得到大人消息时,您已贵为丞相大人,本宫自知高攀不起,私下打听了些大人的情况,才知大人在京城有处潇湘水榭,唯有冬至这日会来。”
风泠泠说完,见明子扬久未答话,低头饮上一杯清酒,顿时一股辛辣之气在喉间散开。她抬眼碰上明子扬的目光,咫尺间,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这酒气上涌,使得双眸泛红。
明子扬见状,心头猛地一颤,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覆上她脸颊,轻柔地帮她擦拭干净泪痕。
风泠泠霎时倒是明白了些什么,今日之举虽险但终究有所收获。
在风泠泠脸颊上的手指还带着寒意,她将脸向那指尖凑了凑,微凉。她嘴角噙着笑,望着对方的黑眸,满载着情真意切,“这是泠泠第一次陪明相大人过冬至,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原以为,在之后的朝朝暮暮可以常伴大人身边,万没想到因缘际会,转瞬间已成为泡影。”
明子扬闻言,心底莫名升起烦闷,竟不自觉将风泠泠的身体往怀中拉近,让两人靠得更紧,“为何会是最后一次?”
风泠泠环住明子扬的腰肢,依偎在他怀中,喃喃道:“陛下今次受惊过度,至今未醒,宫中谁人不知若是陛下驾崩,没有子嗣的妃嫔皆要殉葬……”
她仰头望着他,水雾迷离的瞳孔里印着他英俊的容颜,似乎能听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她的呼吸渐深,“泠泠,不想死……”
明子扬垂首望去,只见风泠泠脸色绯红,双眸含春,如同三月绽放的桃花,粉嫩欲滴。他突然觉得自己唇干舌燥,喉结滑动,身体内某处迅速窜过火苗。他的身体紧绷了几分,强迫自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