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躯体用符咒封锁,推向了潭水中央。
就在这时,兔起鹘落,黑白二色组成的灵鱼乍然从湖水之中跃出,而后一分为二。
惊异之色在这时覆盖了希延的面庞,她蓦然望向水中的夷归,看见一道白光落入了他的所在。
来不及愤怒,与白光相对应的黑光直直飞入了希延的眉心,在那儿落下一道墨色的纹路。
“阴阳灵玉!”希延愤怒道。
“阴,阳,灵,玉。”夷归扶着仿佛快要裂开的脑袋,从水中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一道红袖就立马朝他袭来。
夷归来不及躲避,狼狈地被她打入水中。
头昏脑涨、天地颠倒之际,纷纷杂杂的陌生记忆自脑海中流淌而过,夷归恍恍惚惚之间记住了些许,来不及仔细琢磨,就慌慌张张地翻滚到一旁,躲过希延的攻击。
成为夷之后,夷归即使还是一条新鬼,也耐揍了许多。
他一边躲避着希延愤怒的攻击,一边努力琢磨着脑海中的法子,终于能够还手一二。
“你到底要做什么!”挨打受痛多了,夷归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希延冷笑道:“本王要你死。”
说罢,她便不再废话,红袖招摇,犹如凤羽 ,纷纷扬扬地朝夷归袭去。
夷归被狼狈地打入水底,又倔强地站起身来。
希夷之间确实力量如隔天堑,即使是夷归这样几乎对修炼一无所知的新鬼,掌握一定技巧后也能跟希延打得有来有回。
想要力取实在是下下之策,希延收回袖摆,冷冷地望着跪坐在水中的夷归。
“哎,我说,”夷归撑着长-枪,抬起头来,“王上,您老人家何必这么倔强?把事情完完整整地摊开来说,说不准我就直接答应了呢。何必像现在这样大费周章还得不到结果呢?”
夷归见她仍冷脸不语,心里头也隐约有些气闷,“都说为君者应虚心纳谏、广开言路,行事应与民心所向相同,如此方可长治久安。你如此刚愎自用,无怪希朝自你之后灭亡。”
希延蔑视着他,只觉得好笑至极,“黔首未经教化,其言如何敢污本王之耳?”
夷归顿时沉默,“无人生来事事皆知,凡人生来不过一片白纸,若得好生教化,往后未尝不能够说出令王上愿意悉心聆听的仙音妙语。”
红衣君王俯视着夷归,在白雾中嗤笑道:“黔首如尘埃蝼蚁,只知盲目求生,在生死面前,一切微不足道。他们不知生之欢愉与死之悲切,不懂仁义礼数,不知宽容道德,善恶于他们而言不过虚无缥缈之物。这样的愚昧之物,无需教化,用恐惧与痛苦来训诫方是一劳永逸之道。”
夷归瞧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暗夜中显得幽魅诡异,令人无端心惊,“就算是知晓礼义廉耻、得世俗驯化的所谓文人雅士,在生死痛苦之前不也会为本性驱使,做出种种自己鄙夷的事情?用旁人的命去替自己的命,为求生不择手段……人之本性便是如此,何必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本王只欲驱使他们,只需掌握住命脉关键,其余无需多言。”
夷归还想继续反驳,可他张口欲言,往事袭上心头,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希延的眼神依然是那样地睥睨高傲,“不然还要像夷将军这样,以德报怨么?”
夷归狼狈地低下头,愠怒道:“不要随意探究我的记忆!”
纵然是雅致淡然的君子,也经不起眼前鬼魅的反复挑拨。
希延怎是那种会为旁人退让的性子?她蔑视着眼前的男人,言语蛊惑:“黔首不识恩义,只需要那么一丁点的诱惑,便能将大好的局势拱手与人。而将军纵使骁勇盖世,可一人之威,又如何能挽狂澜于将倾?”
白雾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消散离去,没有光明泄露进来的洞穴内不知为何会有光影徘徊。
希延立在徘徊的光影之间,神情冷淡,如同神佛降下判词:“是罚是恕,是杀戮还是泯仇,结果不是十分分明么?”
诡异的红影在夷归的眼中闪闪烁烁,他心潮起伏,不由自主,情绪完完全全地落入了眼前存在的掌控当中。
希延缓缓地走上前去,手中法术瞬间结成,她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鬼物,慢慢地伸出手去。
“无论是罚是恕,都由不得你来做主!”